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茅文昭指着茅清兮的鼻子,怒吼道,
“真是反了天了!”
“老爷,您先消消气,正事要紧。”
骆芸赶忙上前,轻轻抚着茅文昭的胸口,柔声细语地劝着。
茅文昭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心头的怒火。
茅清兮冷眼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随后,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站住!谁准你走了?”
茅文昭见她如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在身后厉声喝道。
茅清兮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父亲大人不是让我去祠堂面壁思过吗?怎么,莫非是改变主意了?”
“你……”
茅文昭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得脸色发青。
骆芸见状,连忙上前几步,走到茅清兮面前。
她本想装作亲昵地去拉茅清兮的手,却被茅清兮巧妙地避开了。
骆芸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但转瞬即逝,脸上又堆满了虚假的笑容:
“清兮,你父亲叫你来,可是有天大的喜事要告诉你。”
“洛国公府,你可知道?那燕小将军,可是咱们大晋朝的常胜将军,威名赫赫的苏枭将军!”
骆芸顿了顿,观察着茅清兮的反应,
“如今,圣上亲自下旨赐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姻缘!”
茅清兮心中冷笑,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岂会不知?
“哦?既然是天大的喜事,”
茅清兮故意拉长了声音,目光缓缓移到茅暮暮身上,
“那为何不见宋妹妹前去享福?”
她就是要看看,这两人还能如何颠倒黑白。
上辈子,她刚被传出不好的名声,安阳侯府自然不敢让她去替嫁。
这辈子,她躲过了那些算计,他们倒又想让她替茅暮暮嫁给冀容白。
冀容白杀人如麻,双手沾满鲜血,两年前身受重伤,又中了奇毒。
如今,不过是靠着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还能活几天?
嫁过去,不就是守活寡吗?
茅清兮记得,上辈子,再过半个月,冀容白就撒手人寰了。
那时,茅暮暮可是哭天抢地,死活不肯嫁,直到冀容白咽了气,这才作罢。
“暮暮还小,况且,你是姐姐,理应照顾妹妹。”
骆芸还在那里花言巧语,
“国公府的门第,皇上钦点的军爷正房,清兮,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亲事。”
“哦?”
茅清兮微微扬起下巴,
“若是我不答应呢?”
“这可由不得你!”
茅文昭在一旁冷哼一声,
“国公府的花轿已在门口伫立,你若是不肯,绑也要把你绑上去!”
茅清兮的眉头微微皱起。
国公府竟然如此迫不及待?
这可与上辈子大相径庭。
难不成……冀容白真的时日无多了?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若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天助我也!
嫁过去,直接等着做寡妇。
等冀容白一死,她就自由了!
再也不用看茅文昭这老匹夫的脸色。
“想要我答应,也不是不行。”
茅清兮缓缓开口,语气平静,
“但我要院子里所有人的卖身契,还有紫姨的,一个都不能少。”
紫姨,这是她母亲特意留下的。
当初跟着娘亲进府,卖身契就被茅文昭扣下了。
“你打算拿紫萱的卖身文书干嘛?”
茅文昭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厌恶紫萱,那女人是童霜的副将,也不过是个耍家伙的莽夫。
当年,紫萱执意要跟着童霜进府,茅文昭百般阻挠。
最后,紫萱为了能留在童霜身边,竟不惜自废武功,入了奴籍,他这才勉强同意。
童霜死后,他看着那些与童霜有关的人就心烦。
多亏了骆芸,替他把紫萱赶出了侯府。
若非今日茅清兮提起,他恐怕早已将这人抛诸脑后。
茅清兮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解释,只冷冷地重复:
“我只要卖身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茅文昭和骆芸,一字一顿:
“答不答应,给个痛快话。”
茅清兮说着,将手中的银枪往地上重重一顿。
“你这是威胁我?”茅文昭脸色铁青。
“父亲大人多虑了,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茅清兮语气淡淡的,
“这些年,我受的委屈还少吗?如今,我不过是想要回属于我的东西,难道,这也算过分?”
茅文昭被她堵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起伏。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女儿,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咄咄逼人。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
茅文昭指着茅清兮,手指颤抖,
“来人,把这个不孝女给我……”
“老爷!”
骆芸连忙上前,扶住茅文昭,急切地说道,
“国公府的随从正在外头候着,您可千万保重身体啊!”
茅文昭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眼前发黑。
茅清兮的话,如同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将他伪装的面具撕得粉碎!
他恨不得立刻就掐死这个孽障!
“好……好……好……”
茅文昭咬牙切齿,连说了三个“好”字,
“把人身契约交给她!从今往后,安阳侯府再也没有茅清兮这个人!”
茅清兮接过那一沓卖身契,眼底闪过一丝快意,但转瞬即逝。
她微微欠身,语气恭敬:
“女儿告退。”
说完,她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跪在门口的周嬷嬷,一看到她,吓得浑身一颤,几乎要瘫倒在地。
茅清兮的目光,如寒冰般扫过她的脸,声音冷冽:
“周嬷嬷,这些年你仗着是父亲的人,没少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吧?”
不等周嬷嬷求饶,茅清兮继续说道:
“还有院子里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奴才,有一个算一个,统统发卖到牙行!”
“大小姐饶命!小姐手下留情吧!”
周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想要去抓茅清兮的衣角,却被茅清兮一脚踢开。
茅清兮理都懒得理她,快步朝府门外走去。
一顶寒酸至极的青布小轿,停在那里。
四个轿夫,一个面无表情的仆人。
如此简陋的阵仗,别说是迎娶正妻,就连抬个小妾都算不上。
也难怪茅暮暮会哭得死去活来了。
茅清兮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期待。
她很清楚,用不了多久,冀容白就会一命呜呼。
到那时,她就彻底自由了。
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手中的银枪,弯腰钻进了轿子。
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将彻底改写。“到了,大少夫人,请下轿吧。”
轿外传来一声吆喝,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命令。
茅清兮眼皮都没抬一下,只用两根手指轻轻捻起轿帘一角。
帘外,一张写满不耐烦的脸,属于一个身穿青灰色号服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