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撩起袖子跟长裤,上面伤痕遍布。
轻声道:“迟迟,小腿上的伤,是崔睿拉着我们去骑马,在我的那匹马里喂了烈性草料,导致我坠落摔地。”
“上周,他提议度假。游船上,他装作不小心将我推入大海。”
“前天,他……”
屋子安静了下来。
季迟迟眸色不辨喜怒。
崔睿等人抱胸笑看着我,像是笃定我翻不出什么风浪。
我一直说,说到刚才地板上的油。
最后我疲惫道:“迟迟,我不想再接受考验了。”
“你若是相信我们的感情,我们婚期正常举行。”
“若是不相信,那我们就……”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被崔睿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断。
他收回手,语气挑衅。
“贱货。”
“居然敢挑拨我们跟迟迟多年的感情。”
我抹去嘴角的血迹,看向一旁的季迟迟。
心再一次沉了下去。
往日里我手指头破个口子,都会心疼半天的季迟迟。
此刻她揉揉眉心,叹气道:“阿恒,你是未来的季家姑爷,怎么能连这么一点考验都无法接受?”
她没有半点为我出头的想法,招呼二代们去花园参加派对。
临走时,撂下一句。
“你的身份,跟我的身份,本来就是巨大鸿沟,你不委曲求全点,怎么好进季家的大门?”
季迟迟的态度,便是我在众人面前的地位。
我一介孤儿,曾经她护我时,豪门二代们不敢说我一句不好。
她看轻我,二代们则笑得愈发肆无忌惮。
“你们看他低眉顺眼的样,可以想象在床上,啧啧啧。”
“那肯定,不然怎么能勾得季家大小姐迷恋他七年?”
我捏紧手心,想转身离开。
却在听到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宋恒的爸妈爷奶,铁定都是出去卖的”时,脑袋里的那根弦崩断。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的手已经揍上了他的脸。
我自小父母双亡,磕磕绊绊长大,早就学会了忍气吞声活下去。
可我的爷爷,参加过数场战争,身上弹伤数处。
是铁骨铮铮保家卫国的英雄老兵。
我的奶奶,投身科研,屡次为国家攻克各个技术难关。
在一次实验室意外时,为保卫珍贵资料,冲进去后再也没有走出来。
而我的父母,都在扫黑除恶中牺牲。
为了一方安宁,永远地活在了我的五岁里。
我听不得任何人辱骂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赶回来的季迟迟将我跟那二代分开。
我跟他都挂了彩,一动,嘴角火辣辣地疼。
五脏六腑更是一呼吸就钝痛。
“够了!”
季迟迟精致的眉眼染上薄怒,周身气压极低。
我喉间哽塞。
“迟迟,他对我的长辈不敬,我要让他道歉。”
这一刻的我,无助脆弱。
我想让我准备携手一生的未婚妻,站在我这边。
但她说,“阿恒,你作为未来季家姑爷,怎么能跟地痞混混一样动手打人?”
“要是传到我妈耳朵里,又要扣你的印象分了。”
像是凛冬里迎面而来的冰水,寒彻赤骨。
我怔怔地望进季迟迟的眸子里。
那里面,往昔的深情无影无踪。
只余高高在上。
既如此。
这样的未婚妻,不要也罢。
我目光瞥向崔睿,无力地笑了笑。
“你赢了,考验取消,婚礼……也取消。”
季迟迟面色一变,猛地拽住我的手。
“宋恒,我不准你拿取消婚礼开玩笑!”
崔睿等人嗤笑一声。
“宋恒,少拿这招吓唬迟迟了。”
“你无父无母,你父母爷奶留给你的唯一遗物,只有一些没用的勋章。”
“离开迟迟,你去哪里找这么好的白富美?”
季迟迟紧张的神色舒缓,她含笑道:
“后天就是婚礼,祖父年迈在国外休养,专程派管家送来新婚贺礼,是我们季家的传家宝玉如意。”
“你先去楼上好好休息。”
我心灰意冷,没有争辩的心思。
只是甩开季迟迟的手,转身回房。
身后,依稀传来季迟迟发小们的劝说。
“这男人拿乔呢,别搭理,越哄越能爬到你头上来。”
“气不跑的,你可是海城大公主,被一个男人拿捏像什么话?”
我扯唇,嘴角苦涩。
所有人都以为,我一个孤儿,能攀上季迟迟,已是万幸。
断无离开她的可能。
但我拨通了电话,“院长,我想好了,您说的国外进修,我去。”
院长惊喜连连。
“好好,宋恒,你是我见过的最具医学天赋的!你的这手啊,天生就是做手术的!”
“在国外好好进修,回来做个‘飞刀’名医,救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