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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徐福

第五章 徐福

咸阳,黑冰台死牢。

潮湿的石壁上渗着水珠,昏暗的牢房里只有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

赵高蜷缩在角落,披头散发,宛若疯子。

身上的锦衣早已换成粗布囚衣。

枯槁肮脏的手指,正轻轻摩挲着地面,划出个数字。

三。

自打从天幕现世,他被嬴政下令收监,已经过去三天。

“呵……”

赵高沙哑着低笑一声“天幕……天幕……”

他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阴冷的光。

“什么神仙降世,什么天意难违……”

“不过是有人装神弄鬼!”

他的声音极低,却像是毒蛇吐信,带着刻骨的恨意。

他绝不信什么天命!

他赵高,从来只信自己!

牢门外,脚步声传来。

赵高立刻收敛神色,低眉顺眼地垂下头,仿佛只是一条奄奄一息的老狗。

“赵大人。”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谄媚。

赵高缓缓抬眼,看到一名狱卒站在牢门外,手里端着一碗稀粥。

“吃饭了。”

狱卒将碗从栅栏缝隙里推进来,眼神却闪烁不定。

呵,一脸的奴才相。

赵高看着这人,就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心里顿时一阵厌恶。

可他却不得不强忍着恶心,佯装和蔼的笑起来。

“小兄弟,叫什么名儿?”

狱卒一愣,下意识回答:“小的……李三。”

“李三……”

赵高点点头,声音温和,“你家里,可还有人?”

李三眼神微变,低声道:“有个老母,在咸阳城外……”

赵高叹了口气,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

那是他被捕前藏起来的最后一件值钱物件。

“拿着。”

他递过去,语气诚恳,“替我照顾你母亲。”

李三怔住,手微微发抖,“赵大人,这……”

“嘘。”

赵高竖起一根手指,眼神幽深,“你只需记住……今夜子时,带一个人来见我。”

“大人要见谁?”

“仙师,徐福。”

嬴政求长生,迷信仙丹,重用方士。

如今天幕现世,皇帝对于以徐福为首这些个江湖神棍,怕是也起了疑心。

赵高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手指轻轻敲击着潮湿的地面。

翻盘的法子,他有的是。

徐福那老狐狸现在估计如坐针毡吧。

也好,只要能把他栓上,再借着徐福跟六国余孽搭上线,这盘死棋就能活!

他赵高,能从个奴才爬到中车府令,就能从阶下囚,东山再起!

……

马车驶过咸阳官道。

车内扶苏微微皱眉,只觉一股难闻的草药气混着焦味,呛人鼻头。

他不禁掀开车帘,街上的场景顿时叫他瞳孔一缩。

“公子,不对劲。”

四周的亲兵谨慎勒马,声音沉沉。

原本还算繁华的咸阳城,此刻已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阴霾之中。

街上无行人,百姓门扉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只有不远处,一群身着官服的士兵正粗暴地拖拽着衣衫褴褛的百姓。

哭喊声、哀求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孩童的啼哭。

“放开我儿!你们这群畜生!”

老妇人撕心裂肺地喊着,拼命挣扎着想要夺回被士兵抓住的孩子。

可那群官军毫不怜惜,一脚将妇人踹倒在地,恶狠狠地骂道:“老东西,再敢叫嚷,老子连你一起抓走!”

望见这幕,扶苏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

可出乎意料的,他这次没有立刻制止,而是将事先放在官军身后。

为首的,赫然是一队方士。

只见他们被秦军簇拥在中央,抬着青铜丹炉,招摇过市。

炉后跟着大片的童男童女,脖颈套着麻绳,手腕都系着写满符咒的红绫。

再瞧那方士队伍中为首的老道,怎么看怎么骇人。

老者广袖博带,腰悬阴阳鱼符,面皮蜡黄似陈年宣纸,一双三角眼半睁半阖,眼白浑浊发黄,眼珠却黑得渗人,仿佛两口深井,望久了便叫人头晕目眩。

扶苏脸色发沉,他早就认出了此人。

“徐福……”

那个妖言惑众,巧舌如簧的祸害!

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扶苏几步下了车,拦在他们前头,俊脸犹如寒潭:“当街强掳童子,是何用意?”

徐福缓缓抬起浑浊的眸子,落在扶苏身上,扫了几眼,嘴角才勾了勾。

“大公子远归,山人有失远迎。”

他恭敬作揖,左手持着的九节紫竹杖,杖头青铃叮咚作响。

扶苏冷冷盯着他,手指按在剑柄上:“我问你,这些孩童,作何用途?”

徐福故作叹息:“陛下近日龙体欠安,天幕之事更令他忧思难解,故命贫道筹备明日骊山大祭。”

愤怒中的扶苏,仍然没忘了抓住重点:“大祭?祭什么?!”

老妖道闻言,裂开嘴,露出满口森黄的牙齿:“问天。”

短短两个字,让大公子身躯一震。

他明白过来,父皇如此折腾,多半是为了那天幕。

徐福说完,又指了指那些被绳索束缚的童男童女,“此乃仙引,需以纯净之躯献祭,方能通达天听……大公子,皆录于少府名册。山人奉旨行事,就莫要为难我啦。”

扶苏咬着牙,攥住剑柄的手早已握的青筋凸 起。

可他看了看那丹炉后的幡旗,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金丹朝圣,万寿无疆。

最终,这位秦朝大公子还是忍了下来,坐回车里,只是脸色阴沉道:“快马,去咸阳宫。”

他要面见父皇,问个清楚!

注视着扶苏乘车离开,直到消失在视线中,徐福才缓缓露出几丝冷笑。

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阴阳鱼符,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阴鸷。

“仙师,都妥当了。”

一名黑衣侍卫悄无声息地靠近,声音压得极低。

徐福浑浊的眼珠转了转,蜡黄的面皮在火把映照下泛着诡异光泽:“赵大人那边如何?”

“已按计划行事。”

侍卫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赵大人说,此物入丹,可保万无一失。”

徐福接过锦囊,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告诉赵大人,明日大祭,贫道自有分寸。”

紫竹杖头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发出诡异的"叮铃"声。

徐福望向咸阳宫的方向,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且慢!”

准备离开的侍卫脚步一顿。

“再只赵大人一声,就说扶苏公子回京,明日大祭若有变数,贫道可就管不得他了。”

说完,侍卫离去。

徐福指尖从锦囊捻开一条缝隙,里面是暗红色粉末,散发着淡淡铁锈味。

“长生?嘿嘿……”

嘲弄的笑了笑,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被押送的童男童女,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远处,咸阳宫上空乌云密布,隐约有雷声轰鸣,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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