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明目张胆地偏私
后腰撞在门把上时,瞬间传来一阵痛感。
许奕森倒吸了一口冷气,艰难地隐忍着身体的不适,就这么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反观许洛。
他看起来便是安然无恙的,除了手背上不起眼的一抹红,整个人都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但陈可怡和许慕辰都是极其忧虑许洛的安危。
陈可怡先是紧张兮兮地检查着许洛的伤口,生怕他因为这点烫伤感觉到疼痛难忍,甚至亲自对着他的手背吹了两下。
“阿洛,伤口还疼吗?”
这般细致入微的照顾,令许奕森感到心寒。
许慕辰忧虑忡忡地望着许洛,急得眼眶都红了。
“二叔,都怪我不好,早知道我就应该将他——”
不等许慕辰将更加恶毒的话说出口,许洛反过来捂着他的嘴巴,又轻轻地摇摇头。
“辰辰,不要说。”
亲眼看着这三人惺惺相惜的举动时,许奕森只觉得这一切堪称是可笑至极的。
从始至终,他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很好。”
许奕森自嘲地笑了一声,他竭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慨和不满,只冷冷地说道:“你们比我更像是一家人。”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既揭露了事实,又戳破了陈可怡和许洛之间那一层窗户纸。
即便陈可怡对许奕森无情无义,但在公众面前,许奕森依然是她陈可怡的正牌丈夫。
过往种种,许奕森对她算得上是百依百顺。
偏偏现在,许奕森一次又一次地忤逆她,难免让陈可怡因为此事的缘故感到愤慨不已。
她紧攥着拳头,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许奕森。
“许奕森,你闹够了没有!”
陈可怡冷着一张脸斥责他,就连许慕辰也叉着腰走上前来,他将许洛护在自己身后,和陈可怡极其相似的眼眸中是满满敌意。
“爸爸,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吗?”
“二叔他做错了什么事情,竟然要被你这么折磨?”
诸如此类的言论,许慕辰根本就说不尽。
早就已经看透这一切的许奕森彻底心灰意冷。
可他心底,还藏着些许执念,“如果我说,我从未推过他呢?”
听见许奕森脱口而出的这种话,许洛莫名有点心虚。
他的神色骤然间发生了转变,还妄图想要替许奕森找补一二。
“小怡,这件事情确实不怪我哥。”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垂头叹息着:“刚刚确实是我的问题,我没注意到哥他就站在电梯门口,这一来二去的,才会突然撞上去。”
许洛撒谎的本事,很是拙劣。
但是陈可怡和许慕辰根本就不在乎。
许慕辰踮起脚尖的同时,主动握着许洛的手,以示宽慰。
“二叔,你不用觉得愧疚,这件事情是他的错。”
孩子做错事,偏袒许洛,全然是陈可怡引导所致。
时至今日,陈可怡非但没有想过要公平公正地处决此事,反而不悦地皱起眉头,她瞟了眼许奕森,不冷不淡地斥责着。
“许奕森,你不是病在旦夕了吗?”
“不好好地在病房里休息,好端端地跑出来做什么?”
陈可怡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许奕森活该。
“你如果没有乱跑的话,你又怎么可能会撞上阿洛,他又怎么可能会莫名被烫伤?”
这便是明目张胆地偏私。
许奕森嗤笑着,眼眸中尽是深不见底的寒意。
这就是他的好弟弟,以及好妻子。
尤其是许慕辰。
作为他的亲生儿子,许慕辰从不知道体恤许奕森,反而一次又一次地不知好歹。
他为了报复,也险些将许奕森害得丢了性命。
许奕森笑了几声,满面自嘲。
“你们如此和睦有加,我作为外人,就不留下来碍眼了。”
看着许奕森这么一瘸一拐地往外走,陈可怡不悦地板着一张脸,她当机立断地开口叫住了许奕森。
“许奕森,你站住!”
事到如今,难不成陈可怡还打算挽回他?
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回想起身后这人是自己的妻子,许奕森的脚步一顿,心中再一次为此感觉到隐隐动容。
若她说出挽留的话,那他也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就算可能会重蹈覆辙,他也愿意。
许奕森缓缓地舒了口气,正准备回头看过去,先一步听见了陈可怡清冷的说话声响起来。
“许奕森,你还没有向许洛道歉。”
“你岂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
让他给许洛道歉?
做梦!
许奕森心中的所有幻想彻底破灭,他毅然决然地抬起脚步,就这么狼狈不堪地离开。
瞧着许奕森渐行渐远的背影,许慕辰张了张嘴巴,实在没忍住开口向陈可怡问道。
“妈妈,爸爸他这是真的走了?”
陈可怡对此嗤之以鼻。
“他若是舍得走,就不可能一直死皮赖脸地留在陈家。”
“且看他闹哪样吧!”
现在正值后半夜。
许奕森穿着一身病号服艰难地走出医院,站在医院大门口望着周遭极其萧条的街道,他只觉得心中寒凉。
虽说许奕森已然下定决心真要走,可现在,他竟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地方能去。
况且他现在身无分文,又如何能够离开?
他的神色黯淡下来,只觉得自己的前景一片灰暗。
正当许奕森垂头丧气之际,停在路边的车子喇叭突然响起。
“滴滴——”
这声音打断了许奕森的思绪。
他误以为自己这是挡路了,还想要向旁边避让。
登时,那车灯冲着许奕森打了两下双闪。
下一瞬,副驾驶的车玻璃缓缓地降下去,随即露出一张明媚漂亮的清秀脸庞。
“奕森哥,这边!”
是宋听晚。
见许奕森愣在原地迟迟不予回应,年轻小姑娘索性将车门打开,又快步匆匆地走到许奕森跟前来。
熟稔打招呼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宋听晚就看见了许奕森这胳膊上的烫伤,以及微微红肿的面庞。
瞧见这情形,宋听晚不由得瞪大了一双眼睛。
“奕森哥,你这是怎么了?”
她有意提高说话时的语调,满脸都是慌乱无措。
兴许是听见了这动静,驾驶座的车门也被打开,穿着一身咖色风衣的成熟女人快步走近。
她眉头一皱,上下打量着许奕森的伤势,当即冷声开口问道。
“是谁?”
这种久违的关心,令许奕森有些受宠若惊。
他只觉得心中酸涩,有些话堵在喉咙里,却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