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空气中漂浮着未散的暑热和隐约的茉莉花香，虞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脚下还未站稳，就被一个纤细的身影拽住了手腕。
虞晚短暂的怔愣后，认出女孩是昨日唯一在她摊前算过命的人。
她来到这个时代后，只能依靠原主的记忆来了解这个多姿多彩的时代，但是原主自杀前辞了工作，所幸她以前勤学苦练的本领没有因为换了个躯体而丢失，但这个世界灵力稀薄，在家将养了两日，也才堪堪恢复了一两成。
想着不能坐吃山空，便用着为数不多的库存去买了些许装备，找了个适宜的地方摆摊算命去了。
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女孩便是她的第一个客户白雨。
也不知道她是从何处弄到自己的联系方式的。
“大师，快跟我来。”白雨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的温度冰凉的不正常。路灯下，她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虞晚本能的想要抽回手，却被拽的更紧。
她被半拖半拽地拉进别墅，水晶吊灯将门厅照的亮如白昼，却驱散不开空气中某种粘稠的寒意。
虞晚的视线扫过墙上那些镶金边的电影海报，全是当红女星沈茹的剧照，她驻足在一张名为《深水传说》的海报面前，沈茹穿着白裙漂浮在幽蓝水中的画面，明明是一张色调明艳的海报，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之气。
注意到虞晚的停足，白雪视线在海报上停留了一秒，舔着血色不多的下唇，发出疑问，“大师，是这幅海报有问题吗？”
看出白雨的惊怕，虞晚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海报很有意境，带我去见沈小姐吧。”
“在楼上。”白雨一边引路一边说道：“拍完《深水传说》的一场落水戏后，沈姐就…就这样了。”
两个小时前，这个陌生号码打来时只说有位重要人物昏迷不醒，医生查不出原因，并未说是沈茹，更未说什么落水戏。
主卧门推开刹那，浓烈的药味混着某种腐朽的气息涌来，月光透过纱窗，落在床上那个静止的人影上，沈茹穿着真丝睡袍，乌黑的长发散在枕头上，美的像个精心摆放好的娃娃，若不是胸口处还有轻微的起伏，简直就与尸体无异。
“她昏迷前说过什么吗？”虞晚慢慢靠近沈茹，弯下身去仔细端详着她全身。
“就…一直重复‘水里有人’…”白雨突然压低声音，“剧组人说那个影视基地的人工湖淹死过群演，当时沈姐并未当回事，还说他们是以讹传讹，谁会想到……”白雨跟在虞晚身后，瞟了一眼床上安详的人儿，意思不言而喻。
虞晚挑了挑眉，哪个湖中没死过几个人，只是为何会盯上沈茹呢？
虞晚指了指门口的位置，示意白雨站在那里别动，她伸出食指与中指落在沈茹的额头上，殷红的唇瓣蠕动着，刚接触到皮肤，眼前突然炸开一片刺目的蓝，幽深的水底，惨败肿胀的脸猛然贴上来，本该有着明亮双眸的地方却是两个黑窟窿，黑发如同水草缠绕，腐烂的手指抓住她的脚踝往下拖，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那张鲜艳的红唇陡然张大，似是要将人吞入腹中。
虞晚倏地睁开双眼，回头望向一脸警惕的白雨，略略思索后道：“有脏东西跟着沈小姐回来了，我现在要将她逼出来，你若是害怕可以出去等着。”
白雨瞪大了双眼，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看着虞晚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哪里能比有虞晚在的地方更安全。
见白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虞晚快速从斜挎的帆布包中翻出犀角香，点燃后的青烟在卧室内盘旋，形成一道道螺旋。虞晚将五枚乾隆通宝按五行方位摆好，铜钱上的“乾”字在月色下泛着诡异的金红色。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虞晚念动着咒语，手指蘸着朱砂在沈茹的额头上画着符咒，当最后一笔落下，沈茹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喉咙立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利。
白雨吓得跌坐在墙角，惊恐的看着床上扭动的人，颤抖着嗓音，“沈、沈姐？”
“不是她。”虞晚咬破中指，将血珠弹落在铜钱阵中央，眸色一凛，厉声呵斥，“现形！”
霎时间，所有蜡烛火焰窜高，变成幽绿色，沈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眼睛睁大，没有瞳孔，只有浑浊的眼白，望着虞晚时那张漂亮脸蛋扭曲到极致，嘶哑的声音从她喉中溢出，“为什么？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说时迟那时快，沈茹挪动着不灵活的身躯扑向虞晚，一张嘴长到人类不可能达到的程度，就要朝着虞晚肩膀咬去。
虞晚一动不动，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中指的血珠砸入沈茹的口中，她惨叫一声，一团黑雾从口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模糊的人形。
虞晚伸出手接住下滑的沈茹，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一张符纸快速打在女鬼的后背，将那半透明的灵体固定在原地，保持着逃跑的姿势僵在半空中，黑发入海藻般漂浮，却再不能移动分毫。
虞晚招手唤来白雨，将沈茹交给白雨照顾。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走近，眉头一挑，这不是她在沈茹意识里看到的那张浮肿水鬼的脸，这个灵体更加瘦小，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现代衣服，脖子呈不自然角度扭曲，应该是白雨提过的淹死的群演。
“你不是水里那个，为什么要跟着沈小姐？”
女鬼的嘴唇蠕动，发出气泡般的声响：“我只是想要一具新的身体，我要报复我的男朋友……”
虞晚刚想追问，身后突然传来呻吟声，沈茹醒了，正虚弱的撑起身子，目光落在虞晚身上，“我这是怎么了？”她的嗓音沙哑的可怕，发出疑问，“这位小姐是谁？为何会在我家？”
白雨正想解释，只听沈茹尖叫一声，整张脸趴在白雨的怀中，颤抖着手指向半空中漂浮的女鬼，断断续续道：“她…她又是…是谁？”
白雨顺着沈茹所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一张符纸悬浮在空中，她求救的望向虞晚，希望她能帮帮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