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路灯浇成朦胧的光晕,虞晚的透明伞面被雨水敲击处密集的鼓点。
脖子处的玉佩散发出微弱的光,似是在提醒虞晚该离开了。
虞晚轻轻按住有些温度的玉佩,目光注视着前方,细微的声音伴随着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落下“再等等。”
她数着心跳,直到那辆黑色迈巴赫穿透雨幕驶来,车头的小金人在雨水中泛着冷光,映入虞晚眼中。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在她面前驶过不少车辆,里面皆没有要等之人。
虞晚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辆车里一定坐着她要等人,没有犹豫,脚步向着路面跨了几步。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中,车灯将她照的无所遁形,伞沿抬起时,雨帘后露出后座上男人苍白的脸,隔着挡风玻璃,谢筹的瞳孔收缩一瞬,他骨节分明的手搭上剧烈震动的心口,眼中闪过一丝不置信。
又是她!
即使在夜色中,谢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车外之人。
“不要命了?”司机探出头怒喝,却被后座伸出的手制止。
虞晚不退反进,她踩着积水走到车窗前,雨滴顺着伞骨滑落,在两人之间挂起一道水做的帘幕。
谢筹想要弄清楚身体的变化,他推开车门的瞬间,冰凉的雨水便打湿了他的眉骨。
伞下的空间忽然变得逼仄,轻易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的檀香,他蹙眉,在四目相对的刹那,心脏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些许血色的薄唇慢慢变得苍白,常年沉寂的心脏,此时此刻跳动的太过剧烈,彷佛要冲破胸腔的桎梏。
虞晚仰着脸,将伞举得更高些,雨水做帘,将她与他困于其中。
近距离的观察,虞晚很快就被谢筹吸引,他与前世的摄政王相似度简直惊人,就连喉结处那颗朱砂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察觉到谢筹的异样,虞晚不做犹豫的搭上他冰凉的手腕,霎时,一股暖流自她指尖涌入,谢筹感觉枯竭的身躯如逢甘霖,连苍白的唇色都泛起一丝血色。
他惊愕低头这么多年,他的身体像个漏气的皮球,无论多少名医良药都只能勉强维持,而她的接触,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他从不信神鬼之说,如今却有一丝的松动。
虞晚松开谢筹,眉头越皱越紧,正如沈茹所说,谢筹的身体不好,紫微星暗淡,命宫有裂,若不是有一股强大的外力强行续命,他不会活到现在。
而现在,那股外力有衰弱之状,谢筹活不过三十不是玩笑。
“你的身体我能治。”虞晚突然开口,密集的雨滴落在她露在外面的肩上,洇湿了了她半边身体,“谢筹,只有我能让你活过三十岁。”
话音未落,谢筹忽然反扣住她的手腕,那双总是死寂的眼里掀起骇浪。
她的出现不是偶然,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你究竟…”质问骤然中断,虞晚的身子毫无预兆地软倒下去,伞从她脱力的手中跌落,像朵被折断的花坠入泥泞。
谢筹下意识的接住她,在与虞晚大面积接触时,久违的暖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他常年冰冷的指尖泛起血色,因为手术而留下的疤痕也不再隐隐作痛。
“有意思。”他低语,修长的手指抚过她湿漉漉的发丝,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竟能让他的身体多些活力。
暴雨如注,谢筹将人打横抱起,司机慌忙撑伞上前,“谢总,这位小姐…”
“回翡翠园。”他的声音不容置疑,“通知陈医生立刻过来。”
车灯划破雨幕,后座上的虞晚眉头紧蹙,似乎在承受着某种痛苦。谢筹冰凉的指尖落在她滚烫的额头上,虞晚感受到冰凉,无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蹭了蹭。谢筹眸色闪了闪,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静静的凝视着虞晚,似是想要从她的潮红的面容中看出些什么来。
“谢总,到了。”车驶入一栋中式别墅,鎏金铃铛在屋檐下叮当作响,谢筹抱着虞晚大步走向主卧,却没注意到怀中的女子嘴角微微扬起,她早就醒了。
陈医生收起听诊器,镜片后的眼睛难掩震惊,“谢总,您的心率比上周平稳了许多,血氧饱和度也提升了。”他反复核对着检测数据,“这…这在医学上几乎不可能。谢总可是遇到了什么神医?”
谢筹靠在真皮沙发上,指尖摩挲着腕间佛珠。
窗外雨势间歇,月光越过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斑驳光影,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卧室方向,那个躺着的来历不明的女人,却能轻易做到全球顶尖医疗团队都束手无策的事。
“她怎么样?”
“那位小姐只是体力透支。”陈医生如实道:“输完葡萄糖就没事了。但有个异常情况…”他压低声音,“她的血红蛋白含量是常人的三倍,线粒体活性更是…”
“够了。”谢筹抬手打断,丝绸睡衣滑落出手臂,“你先回去。”
房门关上,谢筹单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今日之事太超乎他的认知,他拿起手机起身,回头又看了一眼主卧方向,最终拨通了助理的号码,“帮我查一个人。”说完就将在车上拍下的照片发了过去。
清晨,谢筹从梦中惊醒。
窗外残雨敲窗,他盯着天花板剧烈喘息,左手死死攥着佛珠上那枚铜钱。
梦境太过真实,暴雨中的祭台上,绯衣女子用染血的红绳将铜钱系在他腕间时,冰凉的指尖带着诀别的颤抖。
他翻身下床,铜钱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这枚他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竟与梦中的一模一样。
二十几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会与隔壁的女人有关吗?
门口传来敲门声。
谢筹敛去复杂的情绪,起身开门,纤瘦的身影恍惚间竟与梦中的绯衣女子的轮廓重叠。
谢筹突然按住太阳穴,剧痛中,一股初雪般的凉意落在他汗湿的额头,“做噩梦了?
谢筹猛地扣住虞晚的手腕,清醒的双眸中带着猩红,审视的盯着虞晚,哑着嗓音质问,“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