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食其果
林溪月下意识偏头躲,可一条强劲的胳膊挡在她面前,那簸箕像棉花一样轻飘飘弹开。
身材高大挺拔的冯九渊站在林溪月旁边,在赵桂英的角度看来,他将林溪月整个人护在了怀里。
这一刻,赵桂英对他不满的情绪,也达到了顶峰。
“九渊,我昨晚听昌霖说了,林溪月有你撑腰,才铁了心要离婚的?你怎么回事啊,胳膊肘往外拐,咱们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冯九渊勾了勾唇,痞痞的,不羁的,“大嫂,溪月在冯家做牛做马,你们始终当她是外人。冯家这门槛太高,我这个没用的养子,不敢、也不配以‘冯家人’自居啊。”
早些年他屡屡立功,整个冯家都趴在他身上吸血。
养父母去世后,他又失了势,整个冯家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当他是一条落水狗那般厌恶。
从那儿起,他就不再是冯家人。
“哟,这是发达了,就不认我们冯家了?”赵桂英冷嗤一声,“都说养恩比生恩大,你这是半点养育之恩都不念啊。老太太、老爷子要是泉下有知,辛苦养大的小儿子成了白眼狼,只怕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林溪月冷声道,“你讲话要凭良心!小叔当兵那些年,津贴、奖金全寄回来,他带来的荣耀,也让整个家族获益无数,他欠冯家的早还清了!冯家不念他的好,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没家教的东西!”恼羞成怒的赵桂英,抬手往她脸上打。
然而,赵桂英的手腕,被冯九渊铁钳一般的大手抓住。
她感觉手腕要被掐断,用力挣也挣不脱,不禁又急又气,“九渊,我是你大嫂!你竟敢这样对我!”
冯九渊不说话,目光冷沉。
赵桂英最讨厌他这副清冷孤倨,高高在上的模样。
不过是无人要的野种,从小就被老爷子和老太太拿来和自己的儿子比较。
儿子可是村里数一数二优秀的,却生生被他衬托得平庸。
还因为辈分,压她儿子一头!
也是老天无眼,让他重新站起来,出外挣了钱!
赵桂英心头大恨,扯开嗓子,大声哭嚎,“哎哟哟,要死了,小叔子居然敢对我这个大嫂动手动脚,我不活了啊。”
她边嚎边往冯九渊怀里撞去。
他再有钱,也不会再往自家人身上花一分,那就毁掉好了!
她豁出老脸不要,也要把他的名声搞臭!
林溪月下意识去推开她,衣领却被冯九渊的大手拽住。
只见他漫不经心的伸出大长腿。
赵桂英猝不及防被绊倒,恶狗扑食般扑到前面的柴垛,站立不稳,又一屁股坐倒在地。
“哎哟,痛死我了,天杀的冯九渊,连大嫂都打,我的手,我的腰要断了,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赵桂英拍大腿哭天抢地。
手被、干柴划出一道口子,腰也摔断了似的痛得要命,新仇加旧恨,她非要算到冯九渊身上不可!
怎料邻居王老根和程二娘像看傻子一样看她。
“昌霖他娘,你自个儿摔倒的,怎么能赖冯九呢?”
“对啊,多大个人了,摔跤爬起来就是了,哭什么啊?叫得这么凄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家什么人没了呢。”
赵桂英人缘不好,时常为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和邻里吵,霸道又不讲理,两个邻居早就恨得牙痒痒,此时不对她落井下石,还更待何时?
而且,在他们的视野里,看不到冯九渊伸脚,是赵桂英自己摔的,还想栽赃陷害给自己小叔,太恶心了。
赵桂英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瞎了你俩的狗眼,是冯九渊打的我!天老爷,求求你睁睁眼,下道雷劈死这俩颠倒黑白、丧天良的玩意儿吧!”
林溪月看这苗头不对,对冯九渊使眼色,让他先走。
然而,冯九渊却站着没动,看着她目光沉静,意味也很明显,让她回屋躲着。
林溪月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更麻烦,便咬了咬牙,把东西提进屋。
赵桂英在和俩邻居对骂,也顾不上她。
这边动静闹得很大,在家没上工的村民都往这儿跑,又让小孩去田间地头喊人。
冯九渊大刀阔斧地往旁边的石磨一坐,那股子逼人气势,仿佛端坐在龙椅上帝皇,令人畏惧。
围过来的村民要么谄媚地跟他招呼,要么询问他人发生何事,就是没人敢问他。
人越聚越多,冯星海和几兄弟也扛着锄头急匆匆赶回。
小孩传话不清不楚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见赵桂英坐地上声嘶力竭的嚎,一时有点懵。
赵桂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数落完冯九渊的“罪行”,冯星海沉了脸。
“老九,长嫂如母,桂英当你亲儿子一样养,有一口吃的都先紧着你,你如今翅膀硬了,便反过来打她?”
一族老大骂,“大逆不道的混账!”
其他冯家人纷纷附和,“挣了几个臭钱,就不把人放在眼里,真不是东西!”
不,小叔不是!
林溪月手蜷成拳头。
她的房间正对着篱笆墙,透过窗户,能把这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心中焦急又气愤,强忍着没冲出去。
冯九渊好整以暇地看着冯家众人,声音郎朗,“赵桂英得了病,你们不知道吗?”
得病?
众人疑惑,没人再说话,一时现场安静了下来。
“大嫂得了精神病,大哥,你抽时间带她去看看吧。不然让精神病院派车来接,也行。”
啥玩意儿?
精神病?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人插嘴问,“精神病就是疯病吧?”
冯九渊点头,“没错。”
“嗐。”王老根咧嘴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得这病还要住院治啊?废物一个,让她等死算了,有那个冤枉钱,还不如留着买肉吃呢。”
“谁得病了!”赵桂英气得跳起,“你才得精神病,你全家都得精神病。”
“你没病你赖地上嚎什么?”王老根斜睨她,“你看看自己又哭又闹,披头散发,一身的泥,比傻子更像傻子!”
“对啊,脑子没病的话,怎么会坐地上哭?”有个妇人幸灾乐祸,“说冯九打她,也没见她身上有伤啊。”
“你们刚才不在不知道。”程二娘捂嘴笑,“她还往人家冯九怀里拱,大喊冯九对她动手动脚,要不是冯九及时躲开,这耍流氓的罪名,他怕是要背负一辈子。”
“这么恶毒?那冯九打没打她?”
程二娘撇了撇嘴,“她自己摔的,又想陷害小叔子。”
“程二娘你胡说八道,我撕烂你这张臭嘴!”
遮羞布被揭开,赵桂英恼羞成怒,冲程二娘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