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别墅，主卧里。
南怀礼坐在床边顺气，徐淑芳端着杯温水走过来，柔声劝道：“老南，别气了，栀栀这孩子……就是被你惯坏了。”
南怀礼接过水杯，重重放在床头柜上，“我是怎么教她的？女孩子要自重，可她呢！”
徐淑芳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煽风点火：“其实栀栀心里也苦，跟斯年闹成那样，一时糊涂也难免。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万一传出去，咱们南家的脸往哪儿搁？”
她话锋一转，“你常年出差，我一个做继母的，说重了怕她记恨，说轻了又没用。她现在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南怀礼皱着眉：“那你说怎么办？”
徐淑芳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语气却恳切：“要不，这段时间就让我多看着点她？你放心，我不会苛待她，就是帮你好好管教管教，让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等她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南怀礼犹豫了一下。
他对这个继室一向还算信任，加上自己确实忙。
想了想，他便点了头：“行，你多费心。别让她再惹出什么乱子。”
徐淑芳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抹冷意：“放心吧，我会的。”
翌日，东郊疗养院。
大楼里消毒水味很淡，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
南栀每个月初都会来看望外婆。
她坐在床边，握着外婆枯瘦的手，轻声说着话：“外婆，最近天气凉了，您要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
外婆年纪大了，眼神有些浑浊，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疼爱：“栀栀啊，你最近过得好不好？你那个继母……对你还行吗？”
南栀心里一酸，脸上却挤出笑容：“好，都好。爸最近不忙，对我挺好的。徐阿姨也挺照顾我，盈盈也懂事，经常给我送吃的。”
她不敢说实话，怕外婆担心。
外婆的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
外婆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就好，那就好。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强。”
正说着，主治医生推门进来，脸色有些凝重：“南小姐，您来了正好，我正想找您。”
南栀心里咯噔一下，拉着王医生来到廊道上，才问：“王医生，是不是我外婆的病情恶化了？”
王医生叹了口气：“老太太的身体最近越来越差了，各项指标都在降。奇怪的是，她的用药剂量不仅没加，反而减了一半，用的药也越来越普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南栀愣住了：“减药？怎么会减药？我明明交代过，要用最好的药！”
“是徐女士打电话交代的。”王医生拿出用药记录，“她说您父亲出差前吩咐过，说老太太年纪大了，用药太猛反而不好，让我们适当减量。”
徐淑芳！
南栀心口一窒。
她立刻拿出手机打给父亲，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她又打给父亲的秘书杨叔，电话很快接通了。
“杨叔，我爸呢？他电话打不通。”
“南小姐，董事长去孟国出差了，刚上飞机，手机应该关机了。”杨叔的声音很客气。
南栀挂了电话，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凉了。
父亲出差了，徐淑芳却打着他的旗号给外婆减药……她这哪里是减药，分明是想让外婆早点走！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南栀抓起包就往外冲：“外婆，我有点急事，明天再来看您！”
南家别墅的灯亮着，暖黄的光透过窗户照出来，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南栀没换鞋，径直往里走，刚到客厅就撞见南盈盈从楼上下来。
“南栀姐，你怎么有空回来？”南盈盈抱着手臂，眼神带着鄙夷。
南栀没心思跟她废话，问道：“你妈呢？”
“妈在楼上休息呢，你找她干嘛？”
南盈盈挡在楼梯口，故意不让她过，“该不会是又在外面捅什么篓子了吧？”
“让开！”南栀斥了一声。
“我就不让，你能怎么样？”父亲不在，南盈盈不装了。
南栀心里的怒火“噌”地窜了上来。
她懒得再废话，伸手推开南盈盈。
南盈盈没防备，被推得踉跄了几步。
“你敢推我？”她瞬间发飙，冲上来就去扯南栀的头发。
南栀下意识地反手去挡，两人就这么扭打起来。
混乱中，南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尖锐的玻璃渣瞬间划破了掌心，立刻冒出血来。
“住手！”
徐淑芳听见声音，从卧室里出来。
南盈盈立刻扑到她身边，委屈地哭诉：“妈！你看姐姐，她打我！”
徐淑芳眼神冰冷地道：“南栀，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刚在外面惹完祸，回来还敢动手打你妹妹？”
南栀捂着流血的手，怒视徐淑芳，“我问你，外婆的药是不是你让减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淑芳冷笑一声：“是又怎么样？你爸出差前交代过，以后就由我替他管教你这个不孝女。至于你外婆的药，自然也是我说了算！”
“你胡说！我爸不可能这么说！”
“信不信由你。”
徐淑芳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带着恶毒的威胁。
“你不是最在乎你外婆吗？想让她用好药，想让她好好活着，就乖乖听话。什么时候学乖了，什么时候我再让医生把药换回来。”
南栀浑身一震：“你……你这是在拿外婆的命威胁我？”
“我只是在管教你。”徐淑芳笑得虚伪，“毕竟，这是你爸同意的。”
南栀红着眼眶，咬着牙，悲愤和无力感席卷了她。
继母算计她，继妹羞辱她，青梅竹马背叛她，就连父亲都站在她们那边……
这个世界上，她好像真的一无所有了。
不！她不能倒下，更不能让外婆有事！
想要摆脱她们的掌控，想要让她们付出代价，她必须往上爬，爬到她们够不着的地方。
而傅震霆，是她目前能抓住的，最快的捷径。
她想起在饭店包厢里，傅震霆看她的眼神。
或许，他真的可以帮她。
南栀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那些玻璃渣上。
她弯下腰，捡起一块最尖锐的碎片，紧紧攥在左手心。
刺痛从掌心传来，血顺着指缝滴落，染红了地板。
但这点疼，比起心里的苦，算得了什么？
她要赢，哪怕不择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