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像一道惊雷在蒋静舒耳边炸开,让她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安安怎么会知道?
这个问题像一根尖锐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太阳穴,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明明之前见面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她是谁啊?
安安依旧定定地看着她,小小的身子陷在粉色的被褥里。
那张脸有七分像她,可是此时,苍白的像是随时会碎掉。
她的眼睛眨了眨,红了眼眶。
“你回来,是因为我生了严重的病,还想问爸爸要钱。”
她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尾音微微发颤,可说出的话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下下剐在蒋静舒的心上。
蒋静舒猛地回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想摇头,想解释,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不是的……安安,你听我说……”
“我都听到了。”安安打断她,吸了吸鼻子,小眉头紧紧皱起。
她顿了顿,小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子上的蕾丝花边,声音低了下去,却字字清晰:
“我听那些姨姨伯伯们说,你才是我的妈妈,生下我就是为了骗爸爸的钱,拿到钱就不要我了。”
“她们还说……”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不是的!安安,不是这样的!”蒋静舒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想上前抱住女儿,想告诉她那些都是谣言,可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迈不开。
那些话像无数根钢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的心脏,疼得她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安安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明明之前,她还睁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让她别哭。
是因为她的回来,让佣人多嘴了吗?
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这几天安安才茶饭不思,病情加重了吗?
蒋静舒不敢深想,也没时间深想。
可安安却像是根本不想听她说话,只是别过头,看向窗外,小小的脸上满是委屈。
“我不想听你说。”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蒋静舒的心里。
半晌,她才吸了吸鼻子,低垂着小脑袋,瓮声瓮气的开口,“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不要我?
这五个字,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蒋静舒的心上,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她看着女儿决绝的侧脸,心像是被人掏了个洞。
原来,母女连心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在这个她日思夜想的女儿心里,她竟然是这样一个不堪的形象。
可她没法怪她,她缺席了她四年的光阴,她不认她,她怨她,都是应该的。
蒋静舒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张了张嘴,想告诉她自己当年的苦衷,想告诉她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她,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当年的事情错综复杂,牵扯太多,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更何况,对着一个被仇恨和误解填满的四岁孩子,任何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蒋静舒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缓缓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安安平齐,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安安,你误会了。”
“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更不是你的妈妈。”
这句话说出来,像是有一把刀狠狠剜过她的心脏,疼得她眼前发黑。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血痕。
可她不能停,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你看,你有那么爱你的爸爸,还有对你那么好的墨墨妈妈,他们才是你的亲人。”
“那些佣人说的都是假的,你是爸爸和墨墨妈妈的心肝宝贝,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每说一句,都像是在凌迟自己的灵魂。
可她别无选择,她给不了安安一个完整的家,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甚至连陪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与其让她活在“亲生妈妈是个坏女人”的阴影里,不如让她彻底相信谢书墨就是她的妈妈,至少这样,她还能拥有一份安稳的幸福。
安安愣住了,蓄满泪珠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她。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墙上的电子钟在滴答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安安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眼眶猛地一红,豆大的泪珠汹涌而出。
“你觉得我很好骗。”
她浑身颤抖,止不住的抽噎。
“你不要我,你也不爱我,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抓起身边的毛绒小熊狠狠砸向蒋静舒,“他们都说,你回来是要赶走墨墨妈妈,我不允许你赶走墨墨妈妈!”
小熊软软的,砸在身上一点都不疼,可蒋静舒却觉得像是被重锤击中,疼得她几乎站不住。
“你走啊!”安安还在哭喊,小手胡乱地挥着,想要把她赶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你是个坏女人!”
里面的动静瞬间引起了段明煦的注意。
他几乎是踹开房门冲进来的,目光如刀,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站在床边的蒋静舒。
“你对安安干了什么!”
男人的声音里裹着凛冽的戾气,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寒冰。
他几步跨到床前,根本没给蒋静舒开口的机会,大手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蒋静舒被这突如其来的拖拽拽得一个踉跄,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眼眶瞬间红了:“我没有……”
“没有?”段明煦冷笑,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那她为什么哭成这样?”
他低头看了眼床上哭得浑身发抖的安安,心疼得无以复加,转头看向蒋静舒时,眼神又冷了几分。
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就不该信你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让你靠近她!”
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钳着她的胳膊,拖着她就往门外走。
蒋静舒猝不及防,被拽得脚步踉跄。
鞋跟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蒋静舒想挣扎,可他的力气太大,胳膊被攥得生疼,只能被动地跟着他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