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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聂政:顶级刺客杀疯了1

聂政(?—公元前397年),战国时期的侠客,韩国轵(今河南济源东南)人,以任侠著称,为春秋战国四大刺客之一。

1.严遂做梦也没想到聂政能够活着回来

严遂做梦也没想到聂政能够活着回来。

那一天夜里风雨交加,院子里高大的槐树哗哗地摇摆着,枯黄的落叶被打落一地。濮阳的小别院四周空无一人,聂政就是这样“啪嗒、啪嗒”踩着厚厚的雨水一步一步走近了紧闭的房门。

聂政眉头紧缩,原本英俊的面目此刻显得无比狰狞,他背着一个包袱,黑色的布衣已经被雨淋得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他现在身上有不下一百道伤口,左边的肩膀被生生切掉了,用一条布带随便包扎了一下,右手提着的厚重的长刀也被砍断一截,鲜红的血液夹杂着雨水顺着那半截残刀的断口处一滴滴打落在地上。

原本可以做得更利落的。如果不是韩哀侯带着侍卫突然出现在侠累的相府中,以他的身手应该可以全身而退的,毕竟五年前他曾经为了姐姐聂荣,用十二柄长刀斩落了三百个守城士兵的头颅,从魏国大梁一路杀到了齐国临淄。

五年前,想起来却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人都是会变的,变得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荣儿也会嫁人。

聂政从来不喊她姐姐,说到底她也只是比他大一岁多一点儿,更何况还长得像猫儿一样温顺较小呢。

父亲早亡,母亲年迈,孩提时的相依为命在姐弟俩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难以诉说的情愫,聂政满足于这样安逸宁静的日子,从来也没想过这样的生活有一天会被打破。

2.她想嫁给他

那一年冬天的雪很大,正是打猎的好时节。聂政就是这个时候带着一帮猎人走进了深山里。他们没有想到雪会下那么大,鹅毛似的雪花纷纷扬扬一连下了七天七夜,厚厚的积雪一直埋到膝盖,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即使熟识地形的猎人也根本无法分辨出道路,谁也不敢冒着这样的风险下山,一脚踩空便会坠下万丈深渊。

在一群穿着破旧棉袄等待归人的女人当中,聂荣雪白色的狐裘大氅分外显眼,纤尘不染的纯净,简直要和周围茫茫的雪色融为一体。这是聂政在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深山老林当中狐狸并不罕见,但白狐却少之又少。为了这件大氅,聂政足足在山里往返追捕了三个月。当他在她生日那天把这件大氅抖开的时候,明媚的阳光在雪白的皮毛上闪烁跳跃,聂荣看着他劳累消瘦的面庞,差一点哭出声来。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那种模糊的情愫缓缓现出了它的轮廓,聂荣从此有了一个小小的梦想,一个天真的、羞涩的、不足为外人道的朦胧的小小心愿。

她想嫁给他。

尽管儿时说过无数这样的笑话,但这一次,她是认真的了。

等待聂政的那几天里,她一直希望他能远远地看见这件大氅,从人群中把她分辨出来,却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第五天晚上夜幕降临的时候,一大队衣着华丽的猎手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地从那群女人身边呼啸而过,众人簇拥中有一个面如冠玉的白净公子,他在打马而过的一瞬间看见那群女人当中有一个雪白的身影微微一晃,不禁“咦”了一声,下意识地兜住了马头。他一停,众猎人便似乎像听到命令一样齐齐勒住了疾驰中的骏马。

公子轻轻挥手,几十匹骏马箭一样追出去,团团围住了那群惊慌失措的女人们……

聂政刚下山的那一刻就感到了一丝异样。那群早已经等得心慌意乱的女人欢呼着扑向扛着满身的猎物意气风发的猎人时,他并没有看到聂荣,心底不禁涌起一丝莫名的失落和不安。

聂荣被那帮人带走了。这是躺在床上的老母亲告诉他的。

有人认出了那个飞扬跋扈的公子的身份,那是大名鼎鼎的公子卯,魏惠王的亲弟弟,在魏国横行惯了的,背地里被称作魏国“四害”之首。这一次想是心血来潮,趁着大雪初降带着门下的食客家丁前呼后拥地到山里冬狩,不想在这个小小的轵县便遇到了如此美丽动人的猎物,哪里还想猎什么豺狼虎豹,当即终止行程,大手一挥,一帮人带着聂荣呼啦啦地回大梁去了。

聂政小心翼翼地伺候母亲吃完了饭,一句话也没有说,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这样的情景让母亲很是不安,她知道聂政的脾气,也清楚姐弟俩的感情,这样平静的表面下定是酝酿着一场风暴或者海啸,而之后的结果恐怕是连聂政自己都无法预料的。

“政儿……”母亲嗫嚅着干瘪的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娘,你好好休息吧。”聂政小心地给母亲掖好被角,依然不动声色,“我这就去接姐姐回来。”

3.他从傍晚一直杀到天亮

聂政临行前的那一天,乌云密布,狂风夹杂着雪粒仿佛鞭子一样一下一下抽打在脸上。他穿着一身白色劲装,挺直的背后插着雪亮的十二把长刀,纵马直奔大梁城。

几乎在一夜之间,聂政的名字传遍了七国的每一寸土地,可是问及他的来历,却没有多少人能够说出来。他们所知道的只是一个魔鬼般的白衣少年,背着十二柄长刀,累死三匹快马,翻过高山,跨过大河,昼夜不停地长途奔袭八百余里,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站在了公子卯的府门口。

只不过此时的聂荣早已经不在这里了。在公子卯这样的人眼里,聂荣这样的乡下女子不过是一时的玩物而已,他并没有打算娶她,甚至都没想过留她,他带她回来只是一时兴起,赶她走也正是天经地义。

聂政从动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知道自己来晚了。所以他的十二把长刀,是拯救,也是报复。

长刀出鞘的刹那,排山倒海般的杀气铺天盖地地涌来,凛冽的刀锋亮得仿佛燃烧苍穹的火焰。

人们都说聂政真狠,公子卯府中上下几百号人没有留一个活口,他从傍晚一直杀到天亮,一直杀到十二柄长刀全部崩断,身上的衣服从白色染成红色,继而又染成紫色……

一夜之间,让魏国人恨不得食肉寝皮的“四害”之首公子卯在大梁永远地消失了。聂政在黎明时分踹开府门面无表情地大踏步走出来的时候,身后腾起的熊熊火焰照亮了整个大梁城的天空……

4.很多东西都开始不一样了

从那一天起,很多东西都开始不一样了。比如聂政不再叫她“荣儿”。

聂政是在大梁城郊的洛水边找到她的,那时早已经天光大亮,魏惠王的卫队正满城搜索姐弟俩的踪迹。聂荣在这里站了一夜,寒风把她的身体都冻僵了,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暖热的泪水结成了冰,却仍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她感到背后有人,转过身来看到了聂政。聂政牵着一匹黑马静静地望着河水,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找到这里的,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此时的聂政面容憔悴,目光冰冷,身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伤口。

“阿政,我——”聂荣蹙着眉头,拼命咬紧了嘴唇,“嫁不掉了吧?”

沉默。压抑而又绝望的沉默。只有冰冷的风寂寞地穿梭。

“姐……姐,我们回家吧。”聂政嘶哑着嗓子说,这是他第一次喊聂荣姐姐。他闭上眼睛,感觉天旋地转。他累了。

聂荣愣了一下,缓缓地把头垂在胸前,两只手轻轻地绞动着。这样的回答,早就该想到了吧。她抬起头,竟然咧开嘴笑了一下,于是苦涩的泪水顺着嘴巴咽回了肚子里。

“好吧,回家。”

那一段归程很漫长。快马撒开四蹄闪电一样疾驰,聂荣偎在聂政的怀里昏昏欲睡。她紧紧地贴着聂政的胸口,贴得那么紧,却又感觉那么遥远。她侧过身子,呼啦啦的寒风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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