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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聂政:顶级刺客杀疯了2

那一段懵懂快乐的少年时光终于还是结束了,公子卯的出现,让他们的人生划向了完全不同的一条轨迹。从现在开始,他们将踏上一条前途未卜的路,路上的荆棘与坎坷,欢笑与泪水,都要一起承受。

这条路,随时都有可能走到终点。

5.药人

严遂是后来才找到聂政的,那时他刚刚从韩国的阳翟逃出来,郁郁寡欢。他是卫国濮阳人,自小聪明好学,满腔豪情地想要在乱世纷争中建功立业。战国时七雄并立,像卫国这样的小国只不过在夹缝中苟延残喘,很难有什么作为,更何况严遂后来还牵扯到“药人”的案子,被夺了官爵俸禄。于是他四处托人引荐,费尽周折才辗转来到了韩国。

严遂出众的才华很快就得到韩哀侯的赏识,没过多久就官至大夫,没想到却因为政见问题惹恼了韩相侠累。侠累是韩哀侯的叔叔,国中的兵权一多半都掌握在他的手里,手下豢养了一帮顶尖的刺客,专门用来对付那些朝堂上和自己做对的官员。

若不坐以待毙,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严遂当年在卫国的时候得了一个术士的奇方,将一种秘药给士兵服下以提高战斗力,这种药剧毒无比却发作缓慢,一般人服用三天之后便会毒发身亡。但也有极少数人能抵住剧毒的侵蚀活下来,称之为“药人”。这种人不但力大无穷,武艺卓绝,而且血脉特异,性情狂躁,浑然不知道疼痛。到了战场上几个“药人”就抵得上一支军队。只不过寻常人根本无法抵御这种奇毒,因而罄尽严遂手下的两万人马,也只炼成了十八个“药人”。

“药人”的事情当年曾闹得七国人尽皆知,连当时的卫慎公也怒斥他草菅人命,夺了官爵俸禄。后来严遂随便挑了十八个家丁当街砍掉才勉强蒙混过关,只是从此再也难以在卫国立足了。

严遂暂时还不敢派“药人”去刺杀侠累,那样一来势必会暴露事情的真相,从此被各国追杀,永无宁日。只是他这几日已经收到了探子的密报,侠累正在府中调兵遣将,眼看就要动手了。他别无他法,只得先带着两个侍卫连夜逃出了阳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聂政。

6.父母存,不许友以死

严遂很快找到了他。那时候聂政隐姓埋名来到临淄已经两年了,他在一条偏僻的街角租了栋房子,把母亲和姐姐安顿下来。经过这一路的颠簸,母亲的身体更差了,好在有聂荣一天到晚陪在身边照顾才慢慢可以稍稍下床走动。

聂政渐渐开始熟悉这里的生活。他每天早早地起来,操着雪亮的屠刀宰掉三到四条大狗,然后带到临淄最繁华的闹市中去卖,赚取一点微薄的利润勉强糊口。

在临淄这种鱼龙混杂消息灵通的地方,聂政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严遂,老谋深算的严遂,心狠手辣的严遂,更听说过他手下有如魔神下凡的药人。如果一口回绝了他,纵使自己可以勉强脱身,母亲和姐姐则必死无疑。

因此当严遂说明来意之后,聂政沉吟片刻,道:“大人礼贤下士,实在令人钦佩,聂某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但古语有云,‘父母存,不许友以死’,在下家母年高病重,姐姐待字闺中,聂某如果轻言生死,岂不成了不仁不义之人?况且大人是胸怀大志的人,很多事情需要慢慢酝酿,不急在一时吧?”

严遂没有说话,现在的事情虽然急迫,但如果贸然对聂政以死相逼,恐怕也会动摇自己在韩国的名声和地位,权衡之下只好暂避风头,从长计议。

7. 平淡的日子容易厌倦,也容易习惯

聂母本来年事已高,来临淄的路上又受了颠簸,两年来身体日渐虚弱,没过几个月就去世了。聂母去世的时候聂政正在闹市中卖狗肉。

后来聂荣告诉跪在坟前两眼呆滞的聂政说,母亲走得很安详。那一天是在黄昏,脚下的田地多半已经荒芜,间或有青青的麦子随风摇摆,坟地的两旁种着很多白杨,晚归的乌鸦在树上“哇哇”地叫着。聂政从怀里摸出一支洞箫,轻轻地吹了起来。

月轮升起,天地间忽然静了下来。只有幽幽的箫声,绵绵不绝。聂荣倚在树上,缓缓地流下泪来。

聂政的时间不多了。他心里清楚,尽管现在严遂回到卫都濮阳韬光养晦,他的人其实并没有走远,因而用不了多久,母亲病逝的消息就会传到严遂的耳朵里。从现在开始,他还有三年的守丧期,之后严遂一定会找个人把聂荣嫁掉,了却自己的心事。

那时候,也便是要动手了。

平淡的日子容易习惯,也容易厌倦,因而当严遂手下再次出现的时候,他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两个月前,聂荣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濮阳,严遂专程派人来接的她。这一点,他之前不是没有想到过,可是当聘礼真的摆在屋前的院子里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嫁人,也是迟早的事吧?更何况他和她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再一次见到严遂是在濮阳的小别院,严遂高楼传贴,令一个手下用掌力把密函送到了聂政的手中。

“我姐姐怎么样了?”聂政凝视着纸片上寥寥的几个字,盯着上面朱红的私印。

“她很好,你尽管放心。”严遂漫不经心地说。

“那样最好!如果姐姐少了一根头发……”他盯着严遂,冷冷地道,“我连你一起杀!”

聂政把纸片揉成一团吞进肚子里,转身离去。

“聂政。”严遂心中一动,远远地喊住了他,“想见见聂荣吗?”

聂政的脚步微微一顿,却并没有停下来,他犹豫了一瞬,依旧大步走向了夕阳。

“不必了。”他说。

别院西边的窗户被人轻轻地推开了,衣着华丽的女子静静地凝望着聂政决绝离去的背影,竟然没有再流泪。从此之后,她的生活和那个曾经天真地幻想一生一世的少年再没有任何瓜葛了。长长的指甲抓在胸口,狠狠的,扎出血来……

8. 聂某只是一个卑微的杀手

侠累的相府中侍卫无数,尽是阵前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侠累大权独揽,树敌无数,相府平日里就铜墙铁壁,守卫森严,这一天晚上韩哀侯前来和他商讨国策,府中更是兵戟林立,数量比平时整整多出一倍。

聂政在相府正门前下了马,没有翻墙也没有绕道,大步朝正堂冲进去,宽镡厚背的长刀斜斜地拖在地上,铮铮地响着,溅出一道道耀眼的火花……

聂政一路杀到内堂才被渐渐涌上来的武士团团围住。

“好身手!”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屏风后面传出来。

聂政转过头,看见一个朱衣金甲的中年汉子龙行虎步地走上前来,他身材粗壮,满脸蜷曲的红须,武士自动地往两边让出一条通道。

“魏国聂政,果然名不虚传!”侠累哈哈大笑中忽然右手一翻,直直地朝聂政的胸口拍去,掌力雄浑霸道,事起突然,聂政退无可退,只得伸出左手,奋力对了一掌。

两掌对在一起的时候,聂政忽然感觉手心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下意识地一抓,把那个东西捏在手中。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侠累意味深长地看着聂政。

“将死之人,凭什么和我谈条件?”聂政傲然道。

侠累摇摇头:“论武功,你的确略胜我一筹,不过你自信杀得光我这些侍卫?”

“什么交易?”聂政捏了捏掌心的东西,似乎是一小团卷起的纸片。

“打开看了自然知道。”侠累背手侧对着聂政,他在赌一场生死,要将聂政为己所用。

聂政紧紧地盯着手里的纸片,嘴角的线条生硬地扯动着,看得出他在犹豫。良久,他慢慢地把纸片塞进了怀里,指尖忽然碰到一件冰凉的小东西。

侠累仰天大笑。聂政接受了他的交易,他终于还是赢了。他没有看错,聂政的光明磊落,聂政的铮铮铁骨,聂政的嫉恶如仇,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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