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说:“我帮你问问吧。袁树就没给你留下别的任何东西?”
我说:“留了,可是没什么用。”
“留了什么?”
“一张支票,十万块。”
“天哪,你跟我说十万块没什么用?求求你把它扔给我,我觉得它可有用了!”
这次翻白眼的人变成了我。柳依然,说好的做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美少女呢?
柳依然去了袁树的宿舍,帮我问了他的舍友,他的舍友都说和他不熟,也说不出他究竟去了哪里。他的床,是他昨天出门时铺好的模样,行李也没有整理。后来,她借着其他名义,问了他的班级的辅导员,辅导员告诉她,他还没有办理退学手续,目前为止,学校方面也联系不上他。
他消失了,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偶尔想起他,我还是会很难过。那个被我调戏一下就会脸红,经常和我说,想要这个想要那个,让我给他买买买,会穿着我送他的红色AJ球鞋,在篮球场上独领风骚的少年,就这样突然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上帝眷顾我,还是因为上帝不够爱我。
或许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该去招惹一个根本和我不是同一个国度的男人。
想到这些,我总是很难过,漫漫长夜里经常痛哭出声。
唉,我现在流的泪,都是曾经脑子进的水。
我经常梦到那个夜晚。或许那会成为我这辈子都走不出来的一场春梦。
梦里的袁树温柔而缱绻,小心翼翼地吻着我,在我身上的每一处点着火。
他那探究的表情,似乎在说他在意着我每一个细节的感受,让我想到一首老歌:“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春天……”
在梦里,我觉得他是爱我的。
只有在我醒来后,看着他不辞而别前放在床头的十万块的支票,我才能清醒深刻地意识到,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然后,他试图用这十万块为他的愧疚来买单。
我不想接受,却不得不接受。
人生最痛苦的是什么呢?是生离死别,是破茧成蝶,还是心有所爱,却隔着山海?
都不是,是你在以为满世界都春暖花开,充满希望的时候,你的至爱,给你一记闷棍,你还来不及问他为什么,就已经昏迷。
这就是成长的阵痛,逃不开,也躲不过。
我就在这疼痛里,一点一点变得坚强。
我是苏恬,五年前,还是大一新生的我,曾经和一个男神一样的人物在一起,结果,他和我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后,连试用报告都没有提交,他就人间蒸发了,徒留我拿着十万块巨款,伤心流泪。
可是就在刚才,我拿着老板新签订的合同,前去会见一位作者。
我定睛一看,Shit!这不正是当年睡完我,连个“再见”也没留的前任吗?
并且这位前任还在他家门口狠狠的羞辱了我一番,于是,我一个激动,就踢向了他的敏感部位。
看着前任弓着身体,在地上哀号翻滚的时候,我的心里是有一丝暗爽的。
呵呵,谁叫你当初不辞而别。
曾经你令我心痛万分,现在我让你痛不欲生!
在我犹如听交响乐一般,享受地听他哀号了五分钟后,我拨通了120的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托斯卡纳1栋,这里有一位事主意外受伤了,伤情可能有点严重,希望你们可以尽快派车过来。嗯,钱不是问题。”
强调了后面那一句后,我挂掉了电话,希望接电话的妹子足够机灵,可以听懂我话中的深意,派救护车时收取费用时千万不要心软,一定要多收一点。接下来,我给我的老板打了个电话,提醒他接下来可能需要面对的麻烦。
“老板,你好,我是苏恬。实在抱歉,我一不小心把公司新签约的作家远树给揍了,我会将他送去急救,不过可能会给您的公司带来麻烦,麻烦您带上律师,于半小时后,到达市中心医院急诊室。”
我一股脑地将事情的前因经过结果交代了一遍,可是电话里的老板大人,显然跟不上我的脑回路,在我挂掉电话时,语气一直淡定的儒雅的老板,突然在电话里低骂了一句:“Are you kidding me?”
唉,我才想问,这都是些什么鬼?
命运这个坏女人,好像不给人使点绊子,自己心里就不爽似的。
三十分钟后,市中心医院的急诊病房。
袁树正躺在病床上,过了那么长时间,疼痛感已经不再明显,他显然也平静了下来。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拿着一份X光片,走到袁树的病床前。
我的余光扫过去,发现X光片上被拍的部分,正显示着一个难以言说的图形。
真是大写的尴尬。
这个医生显然见多了大风大浪,这点小儿科,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他将X 光片对着光线充足的地方举起来,一边凝视,一边摇头叹息:“唉,现在的小情侣啊,一言不合就动手。看吧,你们的终身幸福有可能毁于一旦。”
等等,医生,你是不是脑补了什么其他的剧情?谁和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是小情侣啊?
袁树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他偏着头冷静地问:“医生,我……还好吗?”
医生把X光片递给了他,说,“你的伤情不算严重,海绵体只是轻度损伤。如果对方力气再大一点点,就算医学再发达,可能也无力回天了。我建议你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有什么问题,尽快就医。”
袁树说:“你的意思是,我极有可能,会……不行?”
医生耿直地点了点头。
袁树愤怒的视线向我扫射过来。如果把他的目光替换成一把机关枪,我现在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医生放下资料,交代了袁树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我和袁树两个人一直仇视地看着对方。
五年不见,袁树非但没有变老,反而显得更有男人的味道。他的肩膀更宽了,皮肤也黑了一点,接近健康的小麦色,五官坚毅而深邃,薄唇紧抿……
我突然想起,他的这张轻薄的嘴唇,曾经柔软地覆在我的唇上,也曾经说过撩人的话语,最终散场之际,连一句“再见”也吝于说出来,他整个人就直接这样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我的脸先是不好意思的红了红,然后因为难过,脸色渐渐开始泛起了白。
袁树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的氛围,他说:“苏恬,你得负责。”
负责什么责?你一个落跑的前男友,我都没有让你向我负责呢?
我没有多想,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他的提议:“你想都别想,我从不来会对男人负责。”
谁知袁树轻蔑一笑:“嗬,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胡思乱想。你将我弄成了重伤,并且很有可能对我造成终身伤害,这段时间产生的误工费、医疗费,我想你是很难不负责的。”
原来是公事公办,我还以为他又想贴过来,让我们回到五年前恢复我负责赚钱养家他负责貌美如花状态。
唉,怪我想太多,你总这样说……
我“喀”了一声,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说:“那行,误工费医疗费和终身伤害费,不如你开价?”
袁树说:“以我现在的身价,恐怕很难用金钱计算,毕竟,我现在在某文学网上发的新文,让我基本属于月入十万的状态,如果你一定要算清楚的话,按休养一个月计算,十万乘以三十天,再加上和贵公司约定的本月应该交的稿子,我可能也没法按时交了,违约金额不算多,十万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