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们女兵连在河边练习投弹,我一不小心把炸弹丢到了水里,霍挚竟然要我下水去捡起来要知道,我可是只旱鸭子啊。而且,这水,略深啊。
我觉得我和霍挚之间的仇恨绝对不是一两天了,而我也不能理解,他一个特种兵大队的队长怎么会来带我们女兵连。更可恶的是,每次五公里长跑我想偷懒跑小路的时候,他都会跟在我身边紧盯着我。我超过了时间或者掉了队,他还会罚我不准吃饭。我对他的讨厌,全连队的人都知道,只除了他不知道。
本来我是想和他搞好关系让他稍微放我一马的,但是我想想我们的前世今生,真心觉得他不放过我也是有道理的。
我第一次在学校见他的时候还在上大三,学校不知怎么非要我们军训,如果是大一的话,大家可能会畏惧校规每天准时报到,但大三就不一样了,一个比一个老油条。想要让我们早上五点起床跑步。
而我当然是这懒惰大军中的一员,别说早上五点,早上十点起床对我来说都是早的,所以七点左右大家稀稀拉拉地去了操场之后,一清点人数,竟然少了人。正好逢着总教练霍挚闲着没事瞎转悠,加上我当时的教官爱打小报告,于是霍挚便黑着脸直接进到我的寝室里,连褥子带人带被子一把把我提到了升旗台上。更狗血的是,我是半路醒的,听着周围“一二三四”的口号声,我探出头看看提着我的人:“你干吗?”
霍挚冷着脸低头看我:“上操。”
那时候我对霍挚的冷脸还有些害怕,这一身黑社会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我能惹得起的,于是我弱弱地道:“我没穿衣服。”
霍挚不再看我:“那你就躺着上操。”
我开始以为霍挚也就是吓吓我,一直到霍挚真的把我放到升旗台上,我才开始慌张:“你干吗呢你我没穿衣服赶紧把我兜回去我就原谅你不兜回去等我曝光了你,你就等着娶我吧你”
我可不管他有没有女朋友。
霍挚选择直接把我扔到了升旗台上。
哎哟,摔得我屁股疼。
这个浑蛋,我对他怒目而视:“你叫什么我要去举报你。”
霍挚依旧一副浑蛋表情,一点也不害怕,嘴里轻吐出两个字:“霍挚。”
然后然后他就这么走了。
走就走了吧,还对所有教官吩咐谁敢把我拎回去就给谁记大过,有见过这么恶毒的人吗?
我把头蒙在被子里一直听了足足一个小时的“一二三四”,寝室里的妹子才把衣服给我拿过来。我别别扭扭地在被子里像条虫似的把衣服穿上,然后顶着一张油面脸大着脑袋抱着我的被子褥子一路走回宿舍楼,其间招来无数异样的眼神,从此我便红了。
还红得一塌糊涂。
事后我死皮赖脸地请小教官吃了一顿饭,探得了一些霍挚的信息。特种兵大队长,曾立下一系列战功。教官说得天花乱坠,什么xx营救案啦,xx犯罪团伙啦,简直要把霍挚说成神了,眼中的倾慕之意简直让我怀疑他是不是爱上霍挚了。
于是我问了唯一一个我关心的问题:“你是说霍挚目前和你们一样,都住在校外的宾馆里”
教官点点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立刻收起我奸诈的表情,然后安慰般地拍了拍看起来有些惶恐的教官:“没事,没事。”
没事才有鬼。
作为一个有仇必报的人,我当晚就照着小卡片上“找美女,请拨打139xxxxxxxx”的电话发了条短信过去,还准确无误地把霍挚的房间号报了上去。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你又想多了,我蹲在宾馆门口一直等到一个打扮的女人进了宾馆我才再次拨通了霍挚领导的电话,还不忘用微信搜了一下附近,找到其中一个教官加为好友,然后告诉他霍挚竟然在宾馆干这种勾当。要知道,不只是女人八卦,男人也是极其八卦的,日日面对一堆男人,生活枯燥不堪,好不容易出了一件还算新闻的事情,怎么能不聚在一起偷偷八卦呢。
我站在走廊尽头偷偷探出头往走廊上观望,看着众人聚成一堆全部趴在霍挚的房间门口,隐约还传来他们讨论的声音。我点点头,霍挚,这下你完了,等你领导来了看你怎么说,你这可是生活作风出了问题啊。
记大过关禁闭。
“在这儿干吗呢?”正在我幻想霍挚被各种惩罚的时候,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这声音,怎么听,都像是早上我听过的霍挚的声音呢?
我慢慢地、一点点地转过头,视线定格在了霍挚脸上。只见他绷着脸目光凌厉地看着我:“你在干吗?”
“呵呵,呵呵。”我傻笑两声,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我路过,路过,看大家这么热闹就好奇地看一眼。”
霍挚旁边一个四十多岁也穿着军装的中年人:“小丫还是这么调皮,霍挚怎么惹到你了。”
我这才认真看向那个中年人,可不就是我刚打过电话的霍挚的领导郭旅长嘛我咧了咧嘴:“郭叔叔,这么巧你也在啊。”
我这演技实在是有些拙劣,偷眼看了一眼霍挚,他正冷着脸站在走廊尽头吆喝:“立正集合”
那个画面有多精彩我就不说了,只见霍挚屋里一个人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求救:“队长救我有个女人非礼我。”
我捂了捂头,我的小教官怎么没告诉我他们是两个人住一个屋啊。
我恨他。
霍挚扫了我一眼,然后对着众人说:“每人俯卧撑一千下。”
众人看我的眼神明显是在说:都是被你连累的。
我和我的小教官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后退一步,撒腿就跑。这一跑可不得了,再也停不下来了。
事后可想而知,我被我那个小教官给折腾惨了。别人要立正站立半个小时,他偏偏能挑出点我的毛病来让我站一个小时;别人绕着操场跑二十分钟,我要跑四十分钟;连正步姿势都要多练半个小时。每每想起那段日子我都觉得是人间地狱。
而且我发誓,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霍挚了。
他绝对是我的灾星。
可是我再次发现我想多了。
我再次见到霍挚是在两个月后,当时我正在跟我男朋友贺辉谈分手,他死皮赖脸追了我好几年,后来被我发现竟然是因为贪图我爸的权势,于是我当机立断要踹了他,于是就出现了下面这一幕。
在博物馆里贺辉拉着我的胳膊说:“我追了你这么多年你说分手就分手我过节给你买礼物,早上给你送早餐,每个月陪你逛商场,你要我做什么不都是一句话就完了现在你要跟我分手我不同意。”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这个死不要脸的,他过节买的礼物我要过吗送的早餐我吃了几次逛商场有让他付过钱吗?
我努力忍住想要给他一巴掌的冲动:“你想怎样?”
“赔我十万块精神损失费。”
我趔趄了一下,十万块真当我家大富大贵啊我爹是小有职位不错,可至今为止我家最值钱的就是单位分的三室一厅的房子啊我要是敢去问我爸要十万块,我敢保证他会打死我。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视死如归地看着他。
贺辉冷冷一笑:“要钱没有,要人,总有吧?”
看着他轻佻的笑意,我气得发抖,把我所有会的骂人的话都贡献了出来:“你shit。”
想来想去,除了那些说不出口的,实在没有更文雅的骂人的话了,于是我就一直在那里重复:“shit!Shit!Shit!”
贺辉用手指提了一下我的衣领,我才刚要尖叫,就见贺辉一脸痛苦地尖叫起来。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也可以叫得这么有想象空间。
再往上看,我就看到霍挚一副要杀人的面孔,然后狠狠地把贺辉给摔了出去,似乎极其生气,对着贺辉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滚!”
贺辉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我一把抱住霍挚的胳膊对着贺辉:“你要是再敢来找我,我就让我男朋友打死你打死”我尽量用我最严厉的声音说出“打死”这个词,可是为啥还是有些心虚呢。
贺辉一走,我就不敢看霍挚了。
我能感受到霍挚正居高临下虎着脸看我,我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正想遁走的时候,霍挚开口了,语气里全是轻蔑:“你就找了这么个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