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她那样的女生才不会缺男朋友吧,明摆的,她就喜欢凑热闹。
当天晚上,箫奈奈没有回学生公寓,我心里明白她自然是跟在联谊会上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某个帅哥共度少儿不宜的良宵了。
箫奈奈的一大强项就是善于发现每个男人的优点特质,她最爱趴在对面的床上,跟我谈认那些与她有过露水情缘的男人。
“我发现有好几个穿衬衫的男人喜欢这个动作呢,”箫奈奈回忆着,举着手臂,将衣服袖口轻抖向后,然后星星眼,“好优雅好舒服!突然想起那时的方圆特别喜欢这样。”
她偶然地也会提及方圆,跟我的欲说还说扭扭捏捏不同,对于她的中学时刻仿佛一片青天罩在她头顶上的少年方圆,她从不刻意回避,一时兴起会反复提起。
当然,方圆是天使,许子昭是魔鬼。
她安慰我,“宁檬,每个女生年轻的时候,要么遇到一个许子昭或者方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比起方圆,我还是更爱那种喜欢轻蹙眉峰的男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慵懒性格,那样的人一看就是调情高手……”
箫奈奈的话有个特质,乍一听仿佛充满着哲理,却总是直接得让人有些脸红,她才不管这些,继续引导着我将话题扩展,“嘿,宁檬,你说个话呀,你觉得涂冷会不会是我爱的那款啊?”
……
我觉得我真是一个不靠谱的人妻,对于好朋友箫奈奈的寻欢作乐,我非但没有承担起作为一个诤友出言警告的义务(小学课本里的《思想品德》里就曾教育过我们诤友与损友的区别),反而不守妇道的心思在蠢蠢欲动,充满着对她的羡慕忌妒恨,恨不得自己化身成她以身士卒。
箫奈奈的名言自然是那句,“姐豪放得太久,找不到矜持的方向”,并以此衍生赠送了我一句,“宁檬已经矫情得太久,找不到真诚的方向”。
虽然有些不好听,但我不能否认她所说的切合我的实际。我也不知道,对于早已经是昨日黄花的许子昭,我还在纠结个什么劲?
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真的发了近百次誓了,忘记许子昭那个混蛋!好好地与梁小司谈恋爱!可是再毒的誓言也阻止不了我内心的澎湃暗涌。
当然,即使再怎么澎湃,像杨风那等男人,再来的电话也会遭遇直接被切再拉入黑名单的待遇!我有热衷于冷眼观看男人叛离被抓时的狼狈样的变态喜好,却也排挤小三这个名称,那真是世界上最脏的字眼之一。
记得有一次与箫奈奈他们在外面吃饭时,她的一个大年纪朋友竟在同一个餐楼的两层分别定了包厢,二楼放他的老婆和儿子,一楼是他跟他的情人。箫奈奈笑谈,“这就叫啥,玩的是心跳刺激!”
而我发现,那位玩刺激的仁兄的夫人远比情人漂亮大方,所以男人们的欲望,真是奇怪,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追求的是什么。
(8)
我竟然又见到了许子昭,就在我们的大学食堂里。
中午的学生食堂,人群拥挤嘈杂,我跟梁小司在正对大门的地方相对而座,他正拿着他的勺子拼命往我的嘴巴前送饭菜。
在躲避的间隙,我惊恐地看到许子昭竟然拿着个饭盒与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一起说笑着走到打饭的窗口。
他的眼神依然沉静,扫过我与梁小司的时候,发出幽幽的冷光,仿佛隔空的静电,我的手一下子抖动,就将梁小司的饭勺打落。
“好檬檬,你就吃一口吧,求你了。”梁小司来自近海的南方,大舌头的普通话配着哀求的腔调听起来凄凄惨惨切切,立即吸引了一旁的人围观。
其中有认识的女生打趣道,“宁檬,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的男朋友要是有梁小司对你一半贴心就好了。”
那个女生叫唐曼可,我初中时的同学,在箫奈奈她老爸没有拿钞票将她硬塞入荆大之前,我曾经跟她住在集体宿舍,她是我上铺。我对她有些呛味十足的性格,早就很了解。
但是这个时候,她明明看到我已经这样的窘态,还不放过,我心里不禁感慨,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都只发生在十六岁以下,像我和箫奈奈打下垫定的情谊多深厚。
而高中,万众凝望着高考,人人都多了一份心机。而大学,更加生疏客套,与友情啥的的压根靠不拢。
梁小司看到有支持者,更加底气十足,那模样仿佛我今天不吃那喂我的那口饭我就得横着离开这食堂得了。
那么多人此刻关注着,我知道包括刚才走进食堂的许子昭。我的脑袋迅速地发热,啪地将自己的饭盒摔在桌面上,甩手离开,“我不吃了,梁小司你喂你自己吧!”
梁小司不明白刚才还好好地跟他谈论上课时每科老师八卦的我,怎么突然间就变了脸,我想他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只是可怜的空窗期替补。就像当年的宁檬,最后才发现,自己只是他许子昭一枚小小的爱情游戏棋子。
胸口又有东西在撕扯着,即使明明知道梁小司跟一切没有关系,是自己受不得许子昭的刺激,他的一切都是我的敏感禁区。
跑出了食堂,我同拼命追上来的梁小司爆发了又一次的大争吵。在这之前,我也会经常因为某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冲他吵闹。而梁小司,总是在不明就里了,忍受着我一次次的无理取闹外加语言暴力。
在爱情里,我们无一不变成了不受理智控制的傻子。受到伤害后,傻傻地折磨着自己,连累着折磨着爱自己的人。
梁小司,要怪就怪你的气场太弱,敌不过许子昭的一个眼神。
我还记得高二的那个圣诞节,家乡C城的那个晚上特别的寒冷,车上的行上车辆特别的多。我从城南的一中,堵堵停停,在公交车上站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许子昭所在二中。
双脚麻木的我,看到他们二中那生锈了的有些丑的铁大门(中学时为封闭管理,大门常紧闭,只开一侧的小门)时,感到无比亲切。高中的几年,因为两个人不在同所学校,我已经坐了无数次公交,然后在看到这丑丑的铁门时就知道到站了。
我开心地许子昭打电话,告诉他请了晚自习的假来陪他过平安夜,现在就在他的学校大门口。
许子昭很快出现了,但是他的脸就像被这太过寒冷的冬夜给冻着了,凝成一片霜。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许子昭那刻的眼神,依然深幽得让我心动,却冷冽百倍于街头路人。
“你怎么啦,没事吧?”我带着紧张,小心翼翼地问。
“这么晚你来做什么?”他皱着眉,不耐地地反问。
我还没有告诉他,今晚是平安夜,我的书包里还装有一个上车前我从超市里帮他挑的大大的苹果,他立刻就接着说话了,赶我走,“你快回去吧,冷死了,真烦。”
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在他的烦字还没有落音之前,我咬着嘴唇默默地转身,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在站牌处,扬手打车时我的肩膀在颤抖。
而当我坐上车时,透过车窗看到小铁门前已经没有了他。
可是不久后,在许子昭心情好,主动跟我打电话说是怕我影响了自己的学习后,我又原谅了他。就像我跟梁小司,无数次大大小小的争吵后,我知道他肯定会主动原谅我,而且为我找各种牵强的理由开脱。
刚跟梁小司吵得不可开交后,我又接到了班主任蔡大婶催交学费的电话。真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昏昏沉沉地在学校里晃荡,猛然看到不远处一个男生在布告栏那里贴什么,远远地看到大红色的“招聘”两个字。
我立刻如黑暗里关压太久的人见到了曙光,奔赴过去。贴告示的人回过头来,又见江城那俊雅得欠揍的脸。
“你感兴趣吗,要不来试下?”刚贴了告示的江城,向我露出他那招牌似的温和的笑脸。
是学院里几个学生创办的工作室,向在校学生招几名英语成绩好的兼职。我主修西班牙语,英语成绩也不错,这真是沙漠逢绿舟,我感激地冲他猛点头。
他立刻笑着,转身将刚贴好的告示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