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嫁给我，好吗？”
杨小绵看着眼前自己暗恋了十年的男神，他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语气温柔的比羽毛还轻。
她很想说好，尽管这只是排练，为了他和另一个人的婚礼。
“你说她会喜欢这款戒指吗？”他问了一遍又一遍。
杨小绵勉强的笑着，不厌其烦的回答着“会”，笑到脸发酸。
自己这么单纯不做作，男神还是要娶妖艳贱货。
而这一切，自己功不可没。
几年前，杨小绵还在上高中，情人节时叠了九十九颗星星装在玻璃罐里塞到男神抽屉里。
每颗星星里都写了一句表白的话，然后贴了一张纸在玻璃罐上“送给你喜欢的女生吧。”
杨小绵觉得自己机智无比，男神肯定会被自己打动。
果然，男神看到抽屉里的礼物，温柔的低头一笑。
杨小绵心花怒放，就等着男神跟自己表白了。
结果等到第二天，听到校花跟男神在一起的消息。
校花表示收到一罐写满情话的星星很感动，所以答应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要结婚了，而自己依旧是单身狗。
“你不舒服吗？”男神看杨小绵表情扭曲
杨小绵赶紧把狰狞的脸收一收，挤出一个自以为温婉的笑。
“你要结婚了，我很难过啊”她用开玩笑的语气故作轻松的说
“现在才想追我，晚了。”他笑道
是太晚了，十年，她一直暗恋他，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明天他就要结婚了，杨小绵向耶稣圣母玛利亚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真主阿拉等三十二路神仙祈祷，婚礼不能如期举行。
大概是上天被杨小绵的诚心感动了，婚礼确实没能举行。
举行的是男神的葬礼。
二
报纸铺天盖地的报道了新娘在婚礼上谋杀新郎的奇案。据调查新娘患有间歇性精神病，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杨小绵，你难过就哭出来吧。”朋友们在门外敲门
她已经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吃不喝好几天了。
等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发现杨小绵缩在沙发上看电影，是《蝴蝶效应》。
“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杨小绵喃喃道。
她突然爬起来开始翻箱倒柜。
“我高中的日记本呢？”
她披头散发神神叨叨的翻找着。
朋友们看她疯疯癫癫的样子连连摇头。
“找到了。”她不知从哪扒拉出一个满是灰的本子。
“说不定像电影里一样，读以前的日记就可以回到过去。”
她翻到第一页开始大声朗读。
“2012年9月1日，晴，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她这样一天一天一直读到了11月，什么也没发生。
朋友们同情的看着她蓬头垢面像疯子一样，也不好说什么，纷纷退了出去。
杨小绵独自在房间里固执的继续念，直到口干舌燥。
“2012年3月14日，晴，今天我遇到一个男生，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是值周生……”
这一页写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杨小绵越读眼泪越多，终于哭了出来。
渐渐地她哭累了便睡了过去。
杨小绵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等她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杨小绵一惊，坐了起来。
课桌，校服，满黑板的粉笔字。
窗外阳光懒懒的漫进来，漫过一桌子的课本。
讲台上老师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课。
“才睡十分钟你就醒啦？不像你的风格啊。”同桌细细拧过头看她。
“我，我回来了！”杨小绵楞了0.5秒后，激动的一把抱住细细。
“你要勒死我了！”细细一把推开，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你睡傻啦，吃包辣条冷静下。”说完从抽屉里翻出一包辣条塞给她。
杨小绵跟她推推拉拉了一番。
“杨小绵！”老师怒气冲冲的喊她。
杨小绵吓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茫然的看着她。
“看我干嘛，看题！”
杨小绵的眼睛在书上乱找，十年过去了，她哪知道讲了什么。
“看题干嘛，看我！”杨小绵只得又抬眼看着她。
“选A。”细细小声提醒道。
“A。”杨小绵底气十足道。
“A什么A，这是判断题！”老师怒道。
全班哄堂大笑，细细笑出了28颗牙。
杨小绵恶狠狠剜了细细一眼，细细吓得把胖脖子一缩。
朗读声随着风飘飘荡荡，杨小绵看着满黑板的公式，恍如隔世。
这十年好像是课堂上做的一场十分钟的梦，梦醒之后她还是十六岁那个为考试烦恼的高中生。
三
她还没有忘记自己回来的使命，一定要追到男神，阻止他和神经病校花结婚。
男神，拜托你快点喜欢上我吧，我是为了救你的命啊。
虽然杨小绵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美貌与智慧集一身的女子，但是倒追这种事确实是她的短板。
杨小绵小时候看上班上一个小男生，她表达好感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一直对人家笑。
杨小绵自认为自己一笑倾人城，果然，这样成功的引起了小男生的注意。
有一天上课，前排的同学传给她一张纸条，是小男生写的。杨小绵看了看他，他害羞的低下头去。一定是情书，杨小绵无限娇羞的笑着把纸条打开，上面用汉语拼音歪歪斜斜的写了一行字“求你不要打我。”原来小男生觉得杨小绵一天到晚冲他冷笑不止，是想打他。
杨小绵的少女心碎了一地。
自古真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有了多年失败案例的杨小绵现在决定套路男神。
于是她用了一节物理课研究了一下《撩汉十八式》《倒追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等经典好文
觉得受益匪浅。杨小绵决定套路第一步，制造偶遇。
男神在13班，旁边就是洗手间。于是杨小绵这两天一下课来来回回的从洗手间进进出出希望偶遇他。按杨小绵的剧本，男神在教室里不经意的往外看，正好看到清纯不做作的她，然后四目相对，她温柔的低头一笑，像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杨小绵对这个言情剧的开场很满意。结果往往事与愿违。
杨小绵一天进出厕所三十八趟，只为了来回路上痴痴地从男神教室门外往里看一眼。影子都看不到。
其他人却注意到了，比如语文老师。
她语重心长的对杨小绵说：“同学，你要注意身体啊，我看你去厕所那么频繁，是不是肾不好啊。”
杨小绵看着老师关切的眼神，勉强的点点头。
后排突然有人大声喊：“尿频尿急尿不尽，快使用前内康。”
全班大笑，杨小绵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在老师和同学的殷切关怀下，杨小绵不敢没事就往13班跑了。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天，杨小绵向往常一样早晨迟到了。
如果迟到被执勤的人逮到要扣常规分，迟到的人要罚扫一个星期的地。
当然杨小绵向来淡定，她有本事迟到，也有本事不被逮到。
她的本事就是不走正门。
7点27分，杨小绵不急不慢的来到学校的围墙矮墙边，考察了一下地形，安全。
和往常一样没有半个人。她把半块面包叼嘴上，娴熟的翻墙而过，满分。
正在她为自己矫健的身姿陶醉不已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喂，你过来。”这声音熟悉又好听，好像晴天霹雳般，杨小绵楞在原地。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同学，你迟到了，过来把名字登记一下。”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是2012年3月14日，和上一次他们见面的场景分毫不差。
杨小绵慢慢转过身来，少年站在花树下，身形颀长，眉目如画。
清风拂过，花瓣簌簌落下，落了他一身桃花。
他拂去肩头的落花，转而看着杨小绵，琥珀色眸子里满是玩味。
杨小绵怔在原地，这是她朝思暮想，穿过十年回来找的人啊。
“我记得你。”他说。
男神竟然记得我，杨小绵欣喜若狂。
男神浅浅一笑：“我这几天总看见你鬼鬼祟祟的在男厕所门口晃。”
鬼鬼祟祟？有这么形容花季少女的么！这第一印象还真是糟糕啊。杨小绵悲愤的想。
男神修长的手指转了圈笔，递给她：“把名字写下来吧。”
杨小绵不情不愿的在纸上扒拉下自己的名字。
“杨小绵？这名字有些眼熟。”他慵懒的声线像猫。
杨小绵抬眼看他，这场景和上一次如此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啊？”杨小绵轻声问。
晨曦的光从层层叠叠的花缝中漏下，他站在明明暗暗的光影之间，微微一笑。
“我叫苏故，姑苏的苏，故人的故。”
四
虽说是阳春三月，这几天还有些倒春寒。大部分学生会选择坐校车。
杨小绵家是校车的倒数第二站，每次杨小绵上车时车上人挤的像下饺子。平时杨小绵总是拒绝坐校车的，再冷也骑车上学，但现在考虑到苏故可能会坐校车，为了假装偶遇，她也加入了挤校车的大军。
连挤了三天，杨小绵觉得自己就像饺子被挤的陷都要出来了，可是苏故的影子都没看见。
第四天，校车停在杨小绵家门口时，车上依旧是人挤着人，这一站也有好多学生要上车。杨小绵好不容易找准了人群中的缝挤了上去，后面的人推推搡搡把她往里面挤。
杨小绵怒从中来向后面大吼道：“挤什么挤，坐下一班好了！”
后面的人并没有理会，杨小绵被挤的一下栽倒前面人怀里，一只手扶住了她。
苏故好听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没事吧？”
他校服上有浅淡的皂香萦绕在杨小绵鼻尖。杨小绵迅速反应过来，赶紧冲后面喊道：“哎，里面还有空，再上两个人啊！”
校车门异常艰难的在杨小绵身后关上了，杨小绵紧贴着车门，苏故握着门把手，他们靠得非常近，杨小绵就像被圈在苏故和门之间。
车启动了，由于惯性，苏故不得不向前倾。他们靠的这样近，这姿势非常标准的符合少女漫。
“欸，你脸怎么这么红？”苏故问道。
“空调的温度开高了。”杨小绵一本正经道。
“是么，可校车根本没有空调。”他在她耳边低笑道。
杨小绵讪讪的别过脸。不过她对目前的剧本走势很满意，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杨小绵已经脑补了一部玛丽苏大戏。
可惜，天不遂人愿，杨小绵的少女漫没持续多久，车才开出去不到两分钟就停了下来。杨小绵看到校花气喘吁吁的追着校车，喊师傅停一下。
车门艰难的打开了，车里面不知道是谁挤了一下，本来贴着车门站杨小绵直接被挤得滚下了校车，咕噜噜圆润的滚了很远。与此同时，校花身手敏捷的挤了上去。
正好是下坡，杨小绵滚的停不下来。全车人看着不停翻滚的杨小绵，沉默了几秒，最终爆发出惨绝人寰的笑声。
杨小绵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像乌龟一样挣扎了半天才翻过壳来。
“同学，有没有事啊？”司机师傅探出头来。
还是司机师傅有人性啊。杨小绵感激的摇摇头。
“没事就好，同学你等下一班吧，人太多了不要再被挤下去了。”全车又爆发出欢乐的笑声。
师傅，要不要这么差别对待啊！杨小绵看着笑靥如花的校花稳稳的站在校车里，车门彭的关上了。校车扬长而去，扬了杨小绵一脸灰，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五
屡次强行偶遇失败，杨小绵决定转换套路。
苏故喜欢在放学之后打篮球，杨小绵决定去递水。
高中生统一要求穿着又肥又丑的运动服，男男女女穿上校服都跟劳改犯一样。篮球场上也不例外，大家丑的很统一。
唯有苏故，这么土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依旧是丰神俊逸的翩翩美少年模样。尤其是他打起篮球的时候，投篮总是完美的抛物线，好看的侧脸被阳光渲染了一层金边，汗水顺着脖颈向下蜿蜒。有时还会向场下看一眼，激起少女们连连尖叫，分分钟强调和其他土肥圆画风不一样。
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苏故往场下走。
杨小绵使出在食堂抢饭的速度，扒开两旁的莺莺燕燕，挤到最前面举着矿泉水向苏故晃了晃，十分狗腿的对他笑。苏故也看到了她，对她遥遥一笑。
杨小绵一激动，把矿泉水抛了过去。
按杨小绵的剧本，苏故会稳稳的接住，然后在所有女生羡慕嫉妒的眼神中，喝下她的水。现实和预想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
杨小绵太激动，与其说抛不如说是把矿泉水砸了过去，很精准的砸在苏故的俊脸上。好像时间停止了，一切变成慢动作。
苏故吃痛的捂住脸，血从他指缝留出来。
死一般的寂静，少女们看着自己的男神被砸的一嘴的血。
“她把苏故的牙打掉了!”
杨小绵看着一脸血的苏故被扶着去了医务室，感到周围的气压骤低。她看着围过来的愤怒少女们，干干一笑，脚下打滑，赶紧跑。杨小绵深知跑慢一步，下一个进医务室的就是她了，竖着进，横着出。
会撩的女生会有故事，不会撩的女生会出事故。杨小绵现在深以为然。她本来想演校园小清新结果差点变成法治现场。
虽然杨小绵还抱着一丝幻想，按照玛丽苏小说的经典剧情，这个时候男主应该擦去一嘴的血，挑出一抹邪魅的笑，“敢砸我的人，你是第一个。很好，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可惜现实永远不会给她当编剧的机会，杨小绵到底有没有引起苏故的注意已经不得而知了，反正她成功的引起了其他少女的注意。
少女们的怒火差点没烧死她，烧的杨小绵没法接近苏故半步。
所谓万事开头难，其实中间也难，结尾更难。杨小绵还没从无法接近苏故的打击中缓过来，考试又一门接一门的来了。
十年前的东西她能记得就见鬼了，尤其是语文的文言文默写。看到试卷时，杨小绵是崩溃的。
“不会也得填满！”老师看到杨小绵的试卷全是空白，敲了敲她的桌子。杨小绵只好硬着头皮凭着记忆瞎写。写完之后，她自我感觉还挺好，看来十年前的诗词也没忘多少嘛。杨小绵自我崇拜了一下。
结果，试卷讲评的时候。老师直接气的把杨小绵的试卷从讲台上飞了下去，杨小绵身手敏捷的接住了。
“同学们，穷则独善其身下一句是什么？”
“达则兼济天下”，同学们拖拖拉拉的读到。
“杨小绵同学，请你念一念你写的。”老师又好气又好笑道。
杨小绵看看自己的卷子，白纸黑字写着，“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
“很快高一就要结束，要分班考试了。大家都提高注意力，想进快班还是慢班完全取决于这两个月。”老师语重心长道。
杨小绵看着满试卷的叉，鲜红的一个又一个，惨不忍睹。
分班考试，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呢，当年就是杨小绵没有考到快班，所以没和苏故分在一个班，而校花近水楼台先得月。
杨小绵决定调整战略，先考到快班，这样就可以和苏故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六
杨小绵这次考试是门门不及格，全班倒数第五。而她必须在两个月之内考到前五，才有可能分到快班。杨小绵开始了悬梁刺股，闻鸡起舞的学习生涯。
细细惊讶的发现杨小绵每天一大早到学校竟然不是为了抄作业，而是开始背单词。
“你是不是表白被拒，受刺激了？”细细小心翼翼的问。
“一边去。”杨小绵不耐烦的把英语报纸糊她脸上。“我现在沉迷学习，不能自拔。”
细细扯下报纸，十分同情的看看她，一副我懂了，你就是表白被拒了的表情。
杨小绵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埋头苦学了两个月，分班考试如期而至。填完最后一个空，杨小绵才意识到，有时候只有逼自己努力一下，才会知道自己是真差劲。两个月太短了，她缺的又太多，根本不能像心灵鸡汤那样创造奇迹。
分班的通告很快就贴到了公告栏，杨小绵心如死灰的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理科3班。长叹一口气，跟上次一样，一点变化也没有。
“杨小绵，我们还在一个班哎。”细细兴高采烈的拖着半死不活的杨小绵进了新教室。
这次和苏故又不在一个班，他和那个妖艳贱货天天在一起，这要怎么办呀。杨小绵咸鱼一样倒在桌子上，脸上大写的生无可恋。细细兴奋的在和她说什么，她只看到细细的嘴像鱼一样开开合合，根本听不进去。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细细晃了晃她。
“啥？”杨小绵完全是一副我已经是一条咸鱼的表情。
细细扯起她的耳朵大吼，“我说你男神苏故跟我们分到了一个班！”
杨小绵触电一样，一个咸鱼打挺坐直了，“怎么可能？”苏故的成绩绝对不可能被分到慢班。细细把杨小绵的脖子拧过去对着门口，“你自己看。”
斜挎着书包的男生逆着光走了进来，他好看的眼睛扫了一圈教室，停在了杨小绵的位置。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杨小绵胸口肥鹿乱撞，他每一步都踩在她心跳的节奏上。
他走到她前面的座位停下了，他看着她，嘴角微挑，慵懒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坐这里吗？”他说。
七
杨小绵还没从和苏故成为前后桌的喜悦中缓过来，糟心的人又来烦她了。自从苏故到了这个班，校花每天都找各种理由来三班。
“不好意思嗷，我忘记带政治书了，你能借我么？”
妖艳贱货趴在窗台上，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苏故，声音恰到好处的无辜。
书都不带上什么学，杨小绵心中冷笑一声，赶在苏故开口前飞快的把自己的政治书递到她面前，“我借你啊。”
校花迟疑了一下，尴尬的接了过去。她哪里缺书，不过是过来的幌子。
“真是谢谢你啦。”她嘴角带着友善的笑，眼睛却没有。
“不客气。”杨小绵笑容灿烂。
校花接了书却不肯走，她磨磨唧唧的绕了半天对苏故说：“我自行车好像坏了，你今天放学后能载我一段吗？”
她的声音甜腻，语气带着撒娇，让人无法拒绝。
杨小绵心中又冷笑了一声，苏故才不会答应。
没想到苏故干脆利落的说“好。”
这种时候男主不应该果断坚决的拒绝妖艳贱货吗，小说都是骗人的，杨小绵恨恨的想，她恶狠狠地说，“苏故，你今天还有值日，打扫卫生。”
“我差点忘了。”苏故抱歉的对校花笑笑。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校花在他拒绝之前飞快的说。
“那好吧。”他还是答应了。
“我放学来找你。”校花对他羞涩一笑，然后扫了杨小绵一眼，带着几分得意。
年轻人，以为这样我就不能阻止你么，too young too native。杨小绵看着校花袅袅婷婷的背影，高深莫测的笑了。
放学之后，苏故在扫地，校花在门外等他。杨小绵早早的出了教室，还跟他们打了招呼。
杨小绵走到楼下停车棚，开始作案。她的办法简单粗暴，把苏故自行车的轮胎给扎了，让他们骑不了，这样苏故和妖艳贱货只能坐公交车，而他们回家从来不是一路车。
杨小绵很快就找出了苏故的车，下了毒手。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校花失望的脸，杨小绵不禁要愉快的笑出声。
突然一个彪型大汉从天而降，朝她怒喝到：“哎！你扎我自行车干嘛！”杨小绵懵在原地，看了看车又看了大汉，这时她看到不远处苏故推着车和校花一前一后的走着，谈笑风生。
扎错车了！杨小绵暗暗叫苦，她一遍道歉，一遍往外掏钱给他。大汉不依不饶，一直骂骂咧咧，杨小绵被揪住一直被骂了有二十多分钟才找到机会溜走。
上帝一直很公平，当他关上你的一扇门，一定会再用门夹一下你的脑子。杨小绵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被夹得不好使了。尽管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杨小绵还是顽强的要将革命进行到底，一点要阻止他们在一起，毕竟人命关天。
凭着与苏故多年的朋友交情，杨小绵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她能准确的说出他喜欢的球队，他喜欢的电影类型，他更喜欢长发还是短发的女明星，他喝咖啡要加多少糖……凭借前后桌这样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他们很快又成了朋友。
苏故是物理课代表，杨小绵早上会手忙脚乱的抄一下他的物理作业。而苏故英语课时喜欢竖着课本睡觉，杨小绵总会在老师点他上黑板写答案时把自己正确的递过去。
有时候苏故也会给她讲题，他修长的手在纸上写下一条条公式
。声音懒散，像春风入林十里。
“所以，你懂了没？”讲了半天，他抬眼看她。
杨小绵当然没有听进去过一句，她已经酥倒在他的声音里。
他把笔递给她“先把这个曲线画一下吧。”
杨小绵接过笔，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他。
苏故单手支着下巴，像一只慵懒的猫，眼里带笑：“你是打算画曲线，还是画我？”
杨小绵讪讪的收回了视线，在纸上七画八画。
他叹了口气把笔夺回来：“我再讲一遍，你这次专心点。”
其实杨小绵的物理非常好，她花了很多时间学这门课。只是为了找借口让他讲题，她故意每次都把分数压低。
有一次杨小绵午休结束时，睡眼朦胧的看到苏故在看自己，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难道每天都这样一脸宠溺的看自己睡觉么，杨小绵开始脑部总裁小说。
苏故忽然凑近，离她的脸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低笑道：“杨小绵，我发现你今天……”
杨小绵胸口的肥鹿直撞，都要撞出来了。他是不是觉得我睡醒的样子特别可爱，杨小绵故作娇羞的低下头。
苏故嘴角微挑，继续说：“我发现你今天眼屎没擦干净。”
说完还扯了张餐巾纸糊到她脸上。杨小绵悲从中来，为什么现实永远不按她的剧本走。
八
杨小绵最喜欢的是信息技术课，因为要到机房去上，而座位是按学号排的，苏故坐她旁边。
苏故每次都做得很快，看杨小绵每次都磨磨蹭蹭的做不完，就顺手帮她做一下。
“这个柱状图是这样设置的吗？”杨小绵其实都会，故意做错。
“不是，你先点这边。”苏故站在她身后指着电脑屏幕教她。
“算了，还是我帮你做吧。”看她依旧没有半点理解的意思，苏故夺过鼠标，自己做起来。他俯下身，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拿着鼠标。杨小绵被困在桌子和他之间，她一歪头，鼻尖离他的侧脸只有一寸的距离，苏故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没有注意。他头发上浅淡的香味萦绕在她鼻尖。杨小绵的心砰砰跳，他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杨小绵努力辨别着。
“我说……”苏故突然侧过脸来，这下他们的鼻尖差点撞在一起，他好看的脸近在咫尺。
“嗯？”杨小绵故作镇定。
苏故低眼望进她眼中，低笑道：“我说，你怎么像狗一样嗅个不停。”
真是煞风景，杨小绵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都帮你做好了，你保存到桌面提交就行了。”
他直起身子，顺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不是少女漫那种，是揉楼下看门狗的狗头那种。
杨小绵拉着一张脸提交了作业。
这时一个甜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苏故，出来一下。”是校花同学。
全班暧昧的“喔~”了一声。喔你大爷，杨小绵原本拉着的脸拉的更长了。
大部分同学提交了作业就可以走了，但是为了听他们在说什么，大家在门口磨蹭了一番。杨小绵拔过细细的脑袋，在窗户边找了个好位置，可以准确的看见他们的动作。
妖艳贱货羞涩的低着头，声音细细的飘过来，“明天早上是我选的歌，歌名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学校有广播站，早操之后学生可以选一些流行歌来放。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所有同学的听见，大家又心照不宣的“哟~”了一声。在只有无尽试卷的学生时代，一点八卦就会传的飞快，校花明天要点歌给苏故表白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年级。
第二天早操结束后，大家还在操场上迟迟不肯回教室，人头攒动，大家都议论纷纷，天天考试做题的日子那么无聊，校花表白这种年度大戏就显得格外精彩。细细同情的看向杨小绵，人家郎才女貌是一对，根本轮不到其他妖怪来反对。杨小绵却不动声色。
广播开始了，播音员同学字正腔圆的声音传来：“今天这首歌是一位女同学点的，要送给高二（3）班的苏故同学，歌名就是要对苏故同学说的话。”操场上立刻传来一片起哄声，还有人鼓起了掌。校花十分羞涩的向苏故的方向看了看。
杨小绵却微微一笑，只听见播音员继续说：“下面请听周杰伦的《算什么男人》”
一片哗然，校花的一下子懵了，“错了！错了！”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所有人都哄笑起来，说好的表白成了一场闹剧。
苏故转过脸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杨小绵一眼，杨小绵一脸无辜。
“你干的吧？”细细小声笑道。
杨小绵对着苏故的眼神挂着无辜的笑，用只有她们两能听见的音量说：“一点小小的改动。”
九
杨小绵觉得当高中生真辛苦，除了平时起早贪黑的上学，周六周日还要补课。虽说补课表面上是禁止的，学校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在校外找地方补。
当然也有好的地方，校外补课没有食堂，学生自己解决晚饭。因为顺路，下午放学后，苏故会和她一起吃过晚饭再回家。补课是明令禁止的，既然是偷偷摸摸的补，学生就不许穿校服，这也是杨小绵唯一能打扮的时候。
但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她明显感到力不从心。
当其他人都穿羽绒服的时候，杨小绵还执着的穿着毛呢裙和长靴。
“你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吗？”面馆里，苏故蹙着眉把筷子递给她。
“不冷。”杨小绵牙齿直哆嗦，她心想废话，老子不是为了勾引你么。
她才不要穿羽绒服，裹成球一样太难看了。
吃完饭一出门，一阵寒风像一盆冰水一样从杨小绵的脖颈灌下去，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真不冷？”苏故眉毛微挑
“不，啊嚏”杨小绵没说完就连打了几个喷嚏。
“好吧，是很冷。”她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故，按杨小绵的剧本，这个时候男主应该贴心的把自己的外套为女主披上。
“你别指望我。”苏故残忍的打碎了她的粉色幻想，他裹紧了衣服：“我可没衣服借你。”
杨小绵悻悻的缩着脖子跟在他后面走。走了没多远，苏故叫住了她，“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就跑远了。杨小绵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来来往往的人走过，有女生对她的男朋友撒娇说自己冷，男生就把她揽到怀里。走路还腻腻歪歪，杨小绵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被冷死就算了还要被强行喂狗粮。
“啊嚏！”杨小绵冻得鼻涕都拖出来，她正哆哆嗦嗦的擦鼻涕，苏故回来了，他是跑回来的，气喘吁吁。杨小绵还没反应过来，苏故就把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套在了她脖子上，是围巾。
“隔壁左拐，十块钱一条。”苏故回复了她眼中的诧异。
“我不要带这么难看的东西。”杨小绵刚想扯下来，手腕被他扼住了。
“乖~”他像哄狗一样说。杨小绵老老实实的服从了，谁让她对苏故的声音毫无抵抗力。
苏故满意的笑了笑，揉了下她的头发。杨小绵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扔个狗骨头给她了。
他们走到了公交站台。
华灯初上，昏黄的灯光漫过树叶的间隙，满地斑驳的光影。苏故站在灯下，流散的阴影滑过他轮廓分明的脸，连睫毛都染着温暖的光。虽然很冷，但杨小绵却有些希望车永远不来，他们就这样站着永远等下去。他们不会长大，不会分别，也不会失去。
车还是来了，杨小绵和苏故说了明天见就坐了上去。车门关闭，她从窗户看见苏故拿着手机向她挥了挥，示意她看手机。
她打开手机，一条新消息，“我觉得女生冬天穿多一些比较可爱。”
车子启动了，她擦掉车窗上结的白雾向外看去，苏故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对她遥遥一笑。
十
杨小绵周一到教室时，苏故的位子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人。“什么情况？”杨小绵好不容易挤到自己的座位上。
“校花给苏故送了礼物。”细细一脸八卦。
“今天什么日子？”杨小绵算了算不是苏故的生日啊。
“平安夜啊，你做题做傻啦。”细细给她一个白眼。
杨小绵往前桌瞥了一眼，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粉色盒子。
“定情信物呀。”一帮人起哄道。
定什么情，杨小绵站起来把人群扒开：“走了，走了。作业都抄完了么，一会要交了。”
妖艳贱货下手挺快，得采取点措施。杨小绵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数学课，老师写了一黑板的解题过程，杨小绵抄的手都要断掉了。“所以，这种解法是错的。”老师在整黑板上又画了个大叉。杨小绵气得把笔一扔，抄半天白抄了。
这时手机震了震，一条来自苏故的微信新消息。杨小绵抬眼看看他，他一副好好听课的样子。
坐这么近，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么。杨小绵把手机压倒书下，打开一看。
苏故：“你说我回她什么礼物好？”
杨小绵灵光一闪，飞快的回复他，“我来帮你选好了。”
第二天圣诞节，杨小绵叠了九十九颗星星装在玻璃罐里塞到苏故抽屉里。玻璃罐里还有一张纸，上面写道：星星里的每句话都是我想对你说的。
“她肯定会喜欢的。”上课时，杨小绵戳了戳他的背，低声道。
苏故冲她点点头，转身继续做试题。
杨小绵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脸上带着深深的笑意。
放学时，苏故果然被校花叫走了。杨小绵随手拿了本书，装作去问老师题目，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到了五楼的空教室前，杨小绵躲在楼梯拐角处。
“你早上送我的东西，就是你要告诉我的意思吗？”校花颤声道。
“是啊。”苏故点头。
“你太过分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她气的直抖，猛地推了他一把，飞快的跑开了。
杨小绵以为苏故会去追她，但他没有。苏故反而向她的方向走过来，杨小绵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拿书挡着脸，故作看题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他淡淡道。
“我来问物理老师问题。”杨小绵胡扯到。
“物理老师的办公室在四楼。”他眼里满是揶揄。
“啊，我忙着看题一时忘记了。”杨小绵干干一笑。
苏故点点头，走近她，居高临下的俯视：“你拿的是化学练习册。”
杨小绵讪讪的刚想编话，他突然俯下身凑近她，在耳边低声道：“你的书拿反了。”
杨小绵一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突然靠这么近，近到杨小绵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撒在她的耳畔，她有些惊吓过度的往后退了几步。
苏故直起身，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那天，那首《算什么男人》是你点给我的吧。”
完了，开始算账了。杨小绵头皮发麻又往后退了几步。
苏故步步逼近：“今天的星星里，你写的恐怕不是什么好话吧。”
当然不是好话，全是骂人的话，九十九种不同的骂法。杨小绵意识到危险，又往后退了几步。
“你别退了。”他步步走近。
“别，别，我知道错了。”杨小绵让校花讨厌上苏故，苏故大概要气死了。杨小绵又猛退了几步。
“杨小绵”苏故喊她。杨小绵心里直发慌，他肯定很生气了，这下死定了。
他看着她，突然笑了。“杨小绵，谢谢你。”
什么？他的笑容太晃眼，杨小绵一下懵了，不自主的又退了一步，脚下一空，从楼梯上咕噜噜滚了下去。
“喂，你没事吧？”苏故在楼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滚一个试试。”杨小绵跌跌爬爬的爬起来，腰酸背痛左脚还崴了。
为了阻止苏故和神经病在一起，自己也是很拼。
十一
杨小绵并不理解苏故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可以肯定他确实一点都不生气。很奇怪的事情，杨小绵觉得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你脚怎么样，今天放学我扶你？”细细很有良心的关心了一下。
“不用。”杨小绵心想哪能让你扶呢，脚崴了正好让苏故扶，这多符合言情剧本。
放学的时候，杨小绵故意磨磨唧唧到最后。杨小绵已经开始脑补苏故扶她下楼的场景，他比她高很多，扶着她走就像被圈在怀里。杨小绵已经能想象到其他女生艳羡的眼神了。
她正在想入非非呢，值日的同学打断了她：“你还不走么，要下雨啦。”
她一看窗外，已经变天了。“估计是雷暴雨。”扫地的同学说
杨小绵一看前面，座位已经空了。
“苏故呢？”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奥，刚看他走了，才走没几分钟。”
简直晴天霹雳一般，杨小绵的内心是崩溃的。细细也已经走了，这意味着她要背着沉重的书包单脚一级一级的跳下楼。雨已经开始淅沥沥的下了。
再不走雨就要下大了，而她还没有带伞。于是杨小绵只好咬咬牙，背上书包，从三楼一级一级往下跳，杨小绵觉得自己的右脚再跳下去也要报废了。祸不单行，杨小绵好不容易跳到一楼了，还剩几个台阶时踏空，又滚了下去。
这次她直接双膝跪地，跪在地上。她疼的爬半天没爬起来。咔擦，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杨小绵狰狞的脸。杨小绵很想把自己人生的导演拉出来打死。
就在她跪在地上悲痛欲绝，哭天抢地的时候，一双鞋子停在她面前。上方传来一声轻笑：“杨小绵，见我不要行这么大的礼啊。”
杨小绵抬起头，苏故撑着伞站在她面前，眼角弯弯，似笑非笑。
“你不是走了吗？”杨小绵愣住了。
“知道你肯定不会带伞，我去买了一把。”他递了一把新伞给她。
杨小绵喜极而泣，哆哆嗦嗦的接过去了。
苏故拿过她的包，把新伞放进去。“拿着这把伞。”他把手上的伞让杨小绵撑着。
“拿两把干嘛？”杨小绵还没反应过来，苏故突然俯身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看杨小绵一脸懵逼，苏故笑道：“你脚都这样了，怎么走啊。”
他就这样抱着她走进了雨里。
十多年，这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
杨小绵撑着伞缩在他怀里，感觉心跳过快，要猝死了。
苏故为她拦了一辆出租，嘱咐司机把她送到楼下。
当苏故对司机准确的报出杨小绵家住址的时候，杨小绵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有次填表，我看了一眼就记住了。”他解释道。
他关上车门，冲她摆手。
杨小绵看到雨滴顺着他的头发蜿蜒而下，心底炸出了烟花。
十二
高三来的很快，杨小绵已经进入了每分钟都在做题的阶段，睡着了都是考试。她一定得和苏故考同一个学校，不然他身边全是些莺莺燕燕，她怎么能放心的下。
每天晚上熬夜写试卷到凌晨，早上杨小绵在车上都能睡着。有节语文课，老师在讲评古文，杨小绵一到这种时候就犯困，没撑几分钟，就睡着了。
“杨小绵！”老师一看上课还有人睡觉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起来，来背一下逍遥游。”杨小绵迷迷糊糊的站起来，还没醒呢，脑子一片空白
“北冥有鱼……”下面是什么来着。
“还有多少天就要高考了，上课还睡觉！晚上干嘛去了，是不是忙着玩啦？”老师把教鞭敲得啪啪响。
杨小绵还没开口，有人替她说了。
“她没玩，她晚上复习太晚了。”苏故慢悠悠道。
“呦！”全班同学立刻开始起哄。
“安静！”老师都要把教鞭敲断了。
“杨小绵，你给我把逍遥游抄二十遍，今天不抄完不要回家。”杨小绵苦着脸坐了下来。
“她……”苏故刚想开口，老师制止了他：“你给我老实点，再废话跟她一起抄。”
今天下午是考试放学的比较早，同学们都走完了。教室里就剩杨小绵一个人埋头苦干。
都日落了，杨小绵才抄了五遍。她看着西沉的太阳很绝望，要是有田螺姑娘帮我写完就好了。
她叹了口气，像鸵鸟一样把头深深埋下去。
再抬起头的时候，杨小绵惊喜的发现桌子上多了五份，一双修长的手抵在桌子上。杨小绵抬眼一看，是苏故！她又惊又喜。他的发稍被染上了夕阳的颜色，目光相接，他眼底盈满笑意。
“不帮你写的话，恐怕你今天要住这儿了。”他在杨小绵身边坐下，拿出纸。
两个人抄起来要快很多，但一时半会还是写不完。太阳落山了，杨小绵越来越饿，但是他们很明显没有吃饭的时间。
又过了一会，杨小绵的肚子发出了抗议。她尴尬的对苏故笑笑。
苏故在抽屉里翻了翻，扔给她一条巧克力棒。
杨小绵扯开包装就咬了一大口，虽然食物不会那么快到胃，但杨小绵觉得好多了。
正当她往嘴边送第二口时，苏故突然凑近咬了一口。
他吃的是自己刚咬过的？杨小绵的脑子卡机了，直愣愣的盯着他。
苏故面无表情的咀嚼着，手上依旧在抄个不停。
“这么好看？嫌罚抄不够多么？”他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杨小绵回过神来，赶紧不再看他，继续抄逍遥游。
虽然她表面上保持镇定，心里粉色的气泡多的要爆炸。
当他们抄完交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杨小绵回到教室刚整理完书包，突然一片漆黑，停电了。
她有些害怕：“苏故？”
没人回应她。
杨小绵急急忙忙的往门外跑，差点撞到桌角，被人扶住了。
“我在。”他说。
他们用手机照明整理完东西，在一片黑暗里走下楼梯。
杨小绵有些怕，就死死的扯着苏故的衣袖。
“你不要再扯我衣服了，再扯要坏了。”
杨小绵只得讪讪的松手。
下一秒，她的手被牵住。
他一直牵着她的手慢慢的一级一级往下走。
杨小绵的心要跳停了，她恨不得一直走下去。
但没几分钟，就来电了，一片光明。
他们都缩回了手，有些尴尬。
杨小绵开始没话找话：“之前我毁了你和校花的好事，你为什么还要谢我？”刚讲完她就想抽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本来就不喜欢她，多谢你帮我拒绝了。”他漫不经心道
是不是因为时空发生了变化，所以其他事情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杨小绵陷入沉思。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出了校门。
“杨小绵，你抬头看。”苏故突然喊她。
她抬起头来，星河漫天。今天是个好天气，所以有满天繁星。
“我有个秘密。”苏故低声说
“什么？”杨小绵转脸看他，星光扫在他脸上，光线明明暗暗，很是好看。
他淡淡的笑了笑：“毕业之后告诉你。”
十三
当黑板上高考的倒计时变成了零，考完后的同学们都很疯狂。试卷和书都从楼上扔下去，一片片白花花的试卷飞下，六月的雪。
杨小绵想起来苏故说要告诉她什么事情，结果到处找他也找不到。
“他们好像去了顶楼。”忙着撕书的同学告诉她，校花把苏故叫走了。
杨小绵暗暗觉得不好，赶紧往楼上跑。脑海里那场恐怖的婚礼又出现了，苏故胸口插着刀，倒在血泊里。明明是六月份，杨小绵只觉得手脚发凉，她拼命往楼上跑。
楼道里的人很多，大家欢呼着推搡着庆祝毕业。杨小绵在人潮里挤来挤去难以前进，每秒都是焦虑的煎熬。
终于，她挤过了人潮，爬上了顶楼。
噩梦重现了，她看到校花拿着美工刀情绪失控的对苏故大喊着什么。苏故大概是以为她会自杀，竭力安抚她的情绪。一模一样的场面，杨小绵不可能让它发生第二次，她赶在校花拿刀刺向苏故的前一秒抱住了她。
她看到自己手上的血，开始感到地转天旋。
她听到苏故在喊她，她听到有很多人涌到了顶楼，有人在喊：“快叫救护车。”
然后意识慢慢从她体内抽离。
杨小绵再次醒来时在医院。“你醒啦。”细细坐在她旁边。
“还好伤的不严重，可吓死我们了。”
“校花呢？”杨小绵心有余悸
“在精神病院呢。”细细开始啃果篮里的苹果。
“苏故呢？”
“门外，他每天都来。”细细示意她看窗外。
苏故站在外面和一个女生正在说话。
“她是谁？”杨小绵皱了皱眉。
“院长的女儿，也是才毕业，叫谢晚。”这名字真熟悉，杨小绵想起来了，以前苏故上大学时有个女生追他，被拒绝了就是叫谢晚。
杨小绵一连躺了半个多月，渐渐能走动了。细细睡着了，杨小绵也不打扰她，自己出去活动活动。她经过走廊时，听见值班的护士在讲什么八卦。
“听说还报了同一个大学，真是般配。”
“那帅哥天天跑来医院，说是看望同学，其实是去找谢晚。”
杨小绵的脑子开始像坏掉的电视一样放雪花，只能接受到一些片段的信息。
苏故，谢晚，在交往。
她踉踉跄跄的往回走，看到病房前，苏故和谢晚站着在说什么。
不知道苏故说了什么，谢晚笑个不停。
改变时空是要付出代价的，杨小绵想起了蝴蝶效应后半部分，她切断了原本苏故和校花之间的线，在冥冥中又将苏故和谢晚的线牵了起来。
原来如此。杨小绵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十四
“你说她会喜欢哪款戒指呢？”杨小绵睁开眼，发现自己在珠宝店。
苏故拿着两款戒指在征询她的意见。
又来了，同样的场景，她帮他挑婚戒，为了他向另一个人求婚。
“这个吧。”杨小绵心不在焉的指了指右边的。
“你说她会喜欢么？”苏故小心翼翼的举着戒指，一遍一遍的问。
“会。”杨小绵已经没有笑的力气了。
苏故的手机响了“我去接个电话。”他笑了笑。
杨小绵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谢晚的来电。”
杨小绵看着玻璃下的戒指们，开始发呆。她费尽心力的改写了历史，虽然这历史并不如她所愿，苏故依旧会娶别人。但是至少他好好的活着，这就足够了。
“走了，在发什么呆？”苏故结完账后喊她
杨小绵垂头丧气的跟着他上了车，苏故把她送到家门口。
“对了，最后麻烦你一件事。”他说
杨小绵点点头心想别说一件事，刀山火海都下过了还差这一件么。
“这个戒指，不知道带上好不好看，你帮忙试试。”
杨小绵不情愿的伸出手，苏故小心翼翼的帮她带上。
很合适，就像为她定做的一样。
杨小绵越想越难受，赶紧想把戒指褪下来。苏故制止了她
“你不是说她会喜欢吗？”他笑道
杨小绵愣住了“你，你不是买给未婚妻求婚的吗？”
他的笑意更深了：“我的未婚妻就是你啊。”
“那谢晚？”
他蹙眉：“你对我们的婚礼策划师有意见？那就换一个好了。”
看杨小绵愣着说不出半句话
苏故凑近她：“我毕业时说要告诉你一个秘密，现在告诉你。”
他的声音像风落在耳畔：“我和你一样，也回到了十六岁。”
尾声
苏故在婚礼上被刺的时候，眼前像走马灯一样放过一生。在死亡来临时，他才真正看清楚，自己最在乎的是谁，最在乎自己的是谁。原来自己一直弄错了啊。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醒来在十六岁的教室，好似一场噩梦，大梦初醒。
教室里闹哄哄的，有纸飞机飞过他的头顶，阳光漫过窗台。
他看到那个熟悉的女孩一天在他教室门口转悠三十八趟。她在门口伸长脖子到处张望，他不由笑了。
有风吹过她校服的衣摆，似是故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