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决战后第五天,周武王即举行开国大典,建都镐京,正式建立了周王朝,史称西周。
他请来姜太公、周公、南宫适等一班重臣,商议怎样处置刚刚失败而并不甘心的殷商遗民,怎样控制刚刚取得的广大疆土,以巩固新建立的政权。研究的结果是,分封诸侯,将有功之臣和周室的叔伯子侄、姻亲贵戚中有才干者封到全国各地,兴邦建国,让他们治理自己的封地,向周王定期贡赋,提供军队,夹辅王室。于是,周公的儿子禽封于鲁,康叔封于卫,叔虞封于晋,召公爽封于燕,形成“封建亲戚,以藩屏周”之势。
然而,在封纣王的儿子武庚时,姜太公和武王、周公等人的意见发生分歧。武王的弟弟周公主张封武庚于商都,实行所谓“以商治商”。姜太公建议把商朝的后人杀掉,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但是武王却支持周公的意见,封武庚为商后,留居朝歌,管理殷商遗民。以防武庚作乱,他又派自己的三个弟弟管叔、蔡叔、霍叔对武庚进行监督,史称“三监”。姜太公见武王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暗自担心。
武王特地征求太公意见,询问其意欲分封何地。
姜太公说:“老臣故地在山东营丘(今山东临淄),那年纣王发兵东征,差不多将营丘夷为平地,杀死了我的父母亲旅。我已经早有誓约,要在推翻商纣之后,重返家园,复我邦国。因此,老臣恳请主公封我回山东故上。”
武王非常高兴,说:“师尚父所言,正合孤意。一则,尚父去营丘可以完成当年誓愿,恢复旧邦;二则东方九夷自古以来不折侵扰中华,师尚父若去山东建国,则可尽服东方诸夷,从此可保东方太平。”遂把渤海与泰山之间的薄姑氏故地封给太公,国号为齐,都营丘。姜太公谢恩回府,打点行装,预备赴任就国。
姜太公是西周的开国元勋,功劳卓越,又是武王的岳父。因此,武王特意为太公举行盛宴,欢送太公赴任。周王室成员和满朝文武大臣,全部出席,欢送宴会十分隆重热烈。酒至面红耳热之际,周武王突然拉住姜太公的手说:“师尚父为我周室兴起,东杀西闯,北战南征,功居第一。明日尚父即将赴任山东,此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寡人实在不舍你走啊!”说着,竟热泪盈眶。
当时,周武王已经60多岁,姜太公也已是100岁的高龄了。须发皆白,鹤发童颜。他见武王动了感情,也禁不住心头一酸,老泪夺眶而出,说道:“主公不必担忧,老臣虽然年迈,但早年学过养生益寿之道,还能再活它几十年。此去山东,老臣一定尽心尽力,治理齐国,成为主公的坚强后盾。”武王和周公、召公等闻言,无不为之感动流涕。
次日一早,武王和周公、召公、南宫适、武吉等文武官员一齐出动,直送姜太公于镐京以东20里的涵上,这才洒泪而别。谁知此为太公与武王之最后诀别。两年之后,武王就因病去世了。
周武王去世以后,依照嫡长继承之制,由武王的长子成王继承王位,当了天子。此时周王朝初建,各方面百废待兴,形势仍很严峻。武王的弟弟周公恐成王缺乏经验,误了国家大事,便不顾大臣们可能产生的猜忌和非议,自代成王摄政。
周公的这一举动,立刻在朝野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认为周公有野心,意欲取代天子之位。这消息纷纷扬扬,四处传播,越传越玄,引起了大臣和各诸侯国的不安。
周公是武王的弟弟,监督武庚的管叔、蔡叔、霍叔同样是武王的弟弟。二叔见周公将他们远封在外地,自己却摄政称王,独揽朝中大权,心存不满。此事早被纣王的儿子武庚看在眼里,心想,要报灭国杀父之仇,此其时矣!
武庚并非等闲之辈,当年周武王封他为商后时,他曾感激零涕,表示要誓死忠于周室。周武王封他的三个弟弟来监视他,他明白周人对他很不放心,因此,他表面上装得非常忠诚老实,在“三监”面前毕躬毕敬。他每一个月都要向管、蔡、霍三叔请安问好,汇报情况,请求指示。还不时地给三叔送去金银珠宝和美女,贿赂其心。
时间一久,二叔觉得此人还挺不错,对其戒心渐失。后来竟把他看作自己的知心朋友,连有些心里话也向他诉说,从几年的接触中,武庚知道三叔都对周公不满,尤其是管叔,非常恨周公。
他说,当年武王分封诸侯时,周公自己不去鲁国,却让他的儿子伯禽代劳,其目的就是要留在朝中,伺机篡夺大权。他还说,周公把他和蔡、霍二叔远封于殷商故地,是由于周公怕他们弟兄三人妨碍自己的野心。
他认为,武王死后,按照文王托孤时定下的制度,王位理应归于武王的长子成王。何况成王并不年幼,完全有能力亲自处理朝中大事。周公却以成王缺乏经验为借口,自己摄政称王,企图取代天子之位,这完全违背了文王的遗愿。周室亲族应当遵从文工遗训,共同诛灭周公,还政于成王。蔡、霍二叔也同意管叔的意见。
武庚把管叔的这些话迅速传给他的亲信,让他们迅速把这些话传播到东方各国。据传,姜太公听后、都对周公产生了怀疑。
管、蔡、霍二叔看到各诸侯国人心浮动,大家全部在咒骂周公,心中十分得意。而武庚此时乘机加紧联络殷商旧部,假言要协助二叔,以清君侧,终于发动了叛乱。管、蔡、霍三叔以为武庚是自己的知心朋友,是去帮助自己讨伐周公,因此,便与他相互勾结,撑腰打气。
管叔亲自率军,这就大大助长了武庚叛乱的气焰。武庚又事先派人到东方各国进行了大量的阴谋活动,因此,响应武反叛乱的诸侯竟多达17国。一时间,周室朝野震动,连周人所居住的西土也骚动不安,马上就有波及全国之势。
在有朝廷重臣参加的紧急会议上,周公力主武力平定叛乱,但王室内的一些贵族却犹疑不决,非常害怕。他们有的说东方夷人向来不安定,殷商时代,朝廷的统治就没有实际涉及到那里,所以不如派人去安抚一下,维持现状算了。有的说西周方立,财力物力人力不充足,劳师远征恐怕会招致失败。还有一些人听信了谣言,怀疑周公是想借东征来扩充自己的实力,为自己篡夺大权进行准备。
周公明了,局面持续将不可收拾。于是,其他立即给远在山东的姜太公写了一封秘信,命心腹火速送往齐国。他在信中深刻分析了目前的严峻形势,推心置腹地陈述了他为什么要摄政称王,衷心地希望姜太公顾全大局,帮助他力挽狂澜,全力维护文王、成王和太公等奋斗一生打下的万里江山。他在信中还授命姜太公:“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隶,五侯九伯,均可征伐。”
姜太公看罢周公的秘信,被周公大义凛然,光明磊落,忠心报国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他立即认识到自己以前对周公的怀疑是错误的。与此同时,他还接到女儿邑姜(武王之妻)的来信。
邑姜对他说:周公称王摄政以来,治国兢兢业业,深怕失掉天下贤人。如有贤人前来投奔,即使正在沐浴,也要用手握着正在盥洗的头发立刻接见;即使正在吃饭,也要立刻放下筷子接见来访的贤士。甚至“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
周公摄政,纯粹为西周江山而非天子之地。成王得了一次大病,几乎病死,周公写了一篇祷词,向上天祈祷,愿意以自己的死换取成王的生。这足以证明周公是衷心维护成王的。成王虽然并不年幼,但的确缺乏治国的经验。在当前非常严峻的形势下,周公如果不出来支撑这危难局面,周朝就会发生更大的灾难。因此,她劝父亲助周公平乱。
在这危急关头,姜太公当即立断,发倾国人马,迅速出兵平乱。他一方面派大将吕豹、吕虎领精兵1万,去平定徐、奄等邦国的叛乱;另一方面,决定亲自率领两万精兵南下,协助周公平息武庚和东南门国的叛乱。他把自己的计划写信告知了周公,并且建议周公率领大军东征,趁这次机会,彻底征服东南叛邦,使西周江山永固。
周公收到姜太公的信后,神情振奋。他立即把太公的意见向王室成员作了传达,使那些动摇害怕的贵族增强了信心。周公采纳了太公的意见,亲率5万大军东征,并且以天子的身份作了《大浩》,鼓舞将士士气。他东征路过楚国时,亲自说服了楚人不要参与叛乱。周公和姜太公从两翼协同作战,使军威进一步大振。
姜太公虽年纪已大,但仍能驰骋疆场,与周公形成犄角之势,奋力剿灭东南一带的叛匪。经过整整三年时间的艰苦征战,终于彻底平复了这场声势浩大的叛乱。此次平叛先后扫灭东南方的叛国50个,战争规模远远大于武王代纣。叛乱首犯武庚和管叔被周公诛杀,蔡叔、霍叔被流放,关东诸国彻底被征服。经过这次战争,西周才真正征服了关东,从而使周朝在全国的统治得以巩固。
叛乱平息后,姜太公又回到封地齐,继续他大规模的经济建设。首先,他制定了“大农、大工、大商”的政策,通商工之业,便渔盐之利。将农人组织起来,聚居一方,互相合作,垦荒种田,发展农业生产,使粮食渐渐得到充足;把工匠们组织起来,聚居一方,互相协作,打造各种用具什物,使人民得到满足;将商贩们组织起来,聚居一方,开设集市,互通有无,使财货得到繁荣。农业“什一而税”,减轻农人的负担,鼓励农业生产。
姜太公自己称这三项事业为治国的“三宝”。并且此“三宝”,只能由国君一人独掌,不能交给他人去管。因此,不到三年功夫,就使齐国得到大治。消息传到镐京,代成王摄政的周公听说姜太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齐地治理得繁荣昌盛,井井有条,大喜。他无限感慨地说:“太公真是老当益壮,盖世无双也。”
姜尚根据齐国土地辽阔、物产丰盈的目然环境,以及生产水平相对先进和异族势力较为雄厚的经济、政治条件,及时确立了治齐的重大策略原则:“因其俗,简其礼,通商工之业,便渔盐之利。”
为此,他“修道术,尊贤智,尚有功”,前后仅用五个月的时间,便报政(述职)于周公。这充分表现了吕尚的惊人胆略和远见卓识,以及不拘形式、务求实际、得时勿怠的开国创业精神。
由于日尚注重发挥治国之士的聪明才智,较多地保留了东方的习俗和传统文化,全面发展农工商各业,结果,远近人民相率归心,齐国迅速强大起来,创造出具有“泱泱乎大国之风”的发达的经济和灿烂的文化。
《史记·货殖列传》在评述吕尚的治绩时写道:“太公望封于营丘,地泻卤(低洼盐咸),人民寡。于是,太公劝其女功,极(尽)技巧,通渔盐,则人物归之,级至(接连而来)而辐接(如车辐条集中于车轴),故齐冠带衣履天下,海岱之间敛袂而往朝(整理衣袖前往朝拜)焉。”
吕尚为齐国的发展奠定了雄厚的政治、经济、军事基础,使之在较长时期内一直突飞猛进,遥遥领先于其他诸侯国家和地区。西周时期,齐国是周王朝在东方的最重要支柱,到了春秋中期,周王室衰微,齐国最先崛起,成为纵横中原、左右天下局势的“五霸”之首。直至战国时期“田氏代齐”之后,齐国依然脐身“七雄”行列。后世所谓“太公之圣,建国本;桓公之盛,修善政”,看到了齐国发展中的前后因果和联系,诚为确评。
与之相映成趣的是,周公受封于商、奄之地,建立鲁国,由其子伯禽前往统治。鲁国分有祝、宗、卜、史,具备周王室的各种文物制度,是享有最高政治特权的东方大国。但伯禽受封后,三年才报政于周公。
周公问:“为何这么迟缓?”
伯禽回答:“变其俗,革其礼,丧三年然后除之,故迟。”
对照齐国的为政,饶有经验的周公当即感叹鲁国的失策,说道:“呜乎,鲁后世其北面事齐(听命于齐国)矣!夫政不简不易,民不有近(为政不简便易行,难为民众接受)。平易近民,民必归之。”
历史证实了周公的预见。其后,鲁国江河日下,最终远远地落后于齐国。
司马迁在《史记·齐太公世家》中,对吕尚的谋略思想及其历史地位有一段概括评价:“……其事多兵权与奇计,故后世之言兵及周之阴权,皆宗太公为本谋。”这就是说,吕尚一生多谋善断,长于用兵,工于奇计,因此,周代及后世的兵家和谋略家,皆尊他为祖师。
唐玄宗开元十九年(731年),下令长安、洛阳和诸州为吕尚立庙,以张良等“十哲”(中国历史上十位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谋略家)配享。唐肃宗上元元年(760年),追溢吕尚为“武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