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鄣吴村的平淡童年

1944年的9月12日,在浙江省湖州市安吉县鄣吴村,一个叫吴昌硕的小男孩诞生了。吴昌硕的诞生地安吉县地处浙江西北部,北靠天目山,面向沪宁杭。建县于公元185年,县名出自《诗经》“安且吉兮”的意思。

安吉县生态环境优美宜居,境内“七山一水二分田”,层峦叠嶂、翠竹绵延,被誉为气净、水净、土净的“三净的地方”。

安吉县历史人文底蕴深厚,曾是古越国重要的活动地和秦三十六郡之一的古鄣郡郡治所在地。吴昌硕曾刻了一方“古鄣”印,纪念自己的出生地。这一方章,频频出现于吴昌硕金石之气横溢的绘画与书法作品中,以深沉的历史意味与古朴厚重的书画相得益彰。

故鄣的地方自古是人杰地灵的地方,出现了吴均、陈振孙、朱治、朱然、施世瑛、朱跸等一系列文人志士、英雄将领。这些故鄣的先贤志士,都对熟知故乡历史的吴昌硕的人生有着楷模的影响。

鄣吴地处郡治之南,为鄣南。与安徽省广德县相连。在玉华、金华两山之间,金鸡水绕村由南向东流出境。风景秀丽、林茂粮丰。

鄣吴村在北宋以前只寥寥几间农舍,数十户人家,因为地处一角,默默无闻。

南宋初年,江苏淮安吴姓族人因战乱南迁后定居于此,后繁衍发展,人丁兴旺,吴姓为该村大户,故称鄣南吴家村,俗称鄣吴村。

日后吴昌硕在编著《吴氏宗谱》、《吴氏列祖诸传》时追述了这段家族迁徙的史实,说吴瑾是鄣吴村吴氏始迁祖,自己这些居鄣吴村的吴姓人都是吴瑾的后裔。

自南宋后,因鄣吴村山林丰茂、土地肥美。又因地处浙皖边境僻远山区的特殊地理位置,宋、元、明数百年间一直少战乱,相对和平安宁,因而得以繁荣发展,人口日渐鼎盛。

明朝嘉靖年间,吴氏家族的吴龙、吴麟两兄弟同时中进士,后嗣吴麟之子吴维岳、吴维京也相继中了进士。

由于“父子叔侄四进士”、“吏部天官降吴门”,在吴氏家族历史上写下了新的一页,于是这里牌坊林立,骡嘶马叫,原先默默无闻的小山村顿时威震一方,名扬四海,民间也就有了“小小孝丰县,大大鄣吴村”的称谓。

明清以后,村民耕读之风盛行,鄣吴村人才辈出。明万历年间湖州文坛上非常负盛名的“吴兴四子”之一的诗人吴稼澄,清顺治年间进士吴洪,乾隆进士、藏书法家吴五凤,清嘉庆年间的诗人吴应奎等,都出自鄣吴镇。

深厚的文化背景,为小昌硕日后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基础。吴氏传至吴昌硕已是南渡第22世孙。吴氏到吴昌硕的祖辈父辈时,家世已衰落,但生活还清贫安定。

吴昌硕出生时,虽然外面的世界早已风云变幻,但鄣吴村普通百姓的生活还是和他们的祖先相去不远。吴家仍是一个传统的坚信以诗书取仕途的家庭。

童年的吴昌硕和许多日后成大器者一样,是个早慧的孩子,他自小就不好玩耍,安静内向,只是喜欢读书。

小昌硕6岁那年,开始由父亲吴辛甲指导读书。吴辛甲可说是引领吴昌硕艺海泛舟的第一人。

吴辛甲虽然有“截取知县”资格,可以当官,但是因为他素性淡泊,不慕名利,所以避而不仕,赋闲在家,以耕读为生。

因为吴辛甲不屑敛财,家境十分清贫。但吴辛甲不仅性喜吟咏,而且嗜好金石。特别是后者,对吴昌硕的一生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吴昌硕后来之所以能成为中国印坛盟主是与他很小就在父亲的影响和指导下接触金石学不无关系。除了父亲,吴昌硕也得到了祖父吴渊的教诲。吴渊在书院做老师,学问渊博,他去世时吴昌硕已是14岁。

由于吴昌硕父母的第一个男孩夭折的缘故,吴昌硕小时候多得到祖母严氏的抚育照顾。吴昌硕不但自幼聪明,而且性情文静温和,很服长辈管教,祖父尤其是祖母对他十分钟爱。

慈恩难忘,到了晚年,已和当年祖母一般年纪的吴昌硕说起这位死在战争中的老人,仍会潸然泪下。

到7、8岁时,吴昌硕便进入吴氏家塾溪南静室读书,接受的还是以科举为目的正统教育。

溪南静室地处亭子山下的一块平地上,后面紧倚亭子山,前面有一条小溪,隔着滔滔溪水有一条小木桥直通鄣吴村村庄。溪南静室占地约一亩左右,房子并不大,仅两厢一厅三间小房。

这原是吴氏家族的一个宗祠享堂,摆放世代祖宗昭穆神位的地方,后来在明代成为鄣吴吴氏民间教育家吴松创办吴氏义塾的所在地,此后一直是乡民蒙童的教馆。

吴松奉行“吴氏子弟,不论贫富,皆可入学”的平等教育原则,使得数百年来鄣吴这个乡村培育出了以吴氏四进士等人为代表的许多读书种子,使吴姓一门书香不断。

后来,吴昌硕亲自在静室大门的石坊上题刻了“溪南静室”四个一尺见方的恭楷大字,署印“溪南老人”,从此人们便把这里叫“溪南静室”了。

那时,小昌硕每天背着书包迈过那条小木桥去念“子曰”、“学而”。正是这里的潺潺水声,叮叮铃声,瑯瑯书声,伴他度过了整整5个年头,给了他以艺术的憧憬,留下了金色的童年。

在溪南静室读书时吴昌硕就欢喜刻印,经常课前课后和蒙童们到山上、溪边去寻找可以刻印的石头,有时候还因此上课迟到,要挨先生的板子。

有一次,他在溪边捡石头,听到上课的手摇铃“叮铃铃、叮铃铃”响,连忙向教室跑去,但脚还没有踏进门槛就听到老学先生一声喊:“吴俊卿,背。”

好在站在讲桌上的老先生是个近视眼,这时也没有往下面看。

小俊卿腰一猫,溜到座位上便背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小小幼女,君子好逑……”

老先生抬头眼镜里一望,厉声问了一声:“什么?”同伴们都吃吃地笑了起来。

吴昌硕知道自己慌忙中背离了书,连忙更正背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正在他往下背书时,“刷啦啦”一袋子小石头从裤袋里漏了出来,掉在青石地板上。

老师听到地上石头滚得响,知道吴昌硕又是捡石头去了,把书也背歪了,便眼珠一瞪指责说:“石头能当得饭吃?刻图章能刻得出秀才?把手伸出来。”

吴昌硕乖乖地把手伸了过去,老学先生拿起戒尺“噼噼噼”就是三大板。

吴昌硕挨着老学先生的板子,一板一缩,手心打得麻辣辣血红,同学们闷着嘴在笑。他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扮着鬼脸悄声说:“没有打着手指头,一点也不痛”。

就这样,小昌硕还是照样上溪滩里捡石头,下课铃一响就刻图章。因为怕先生看到,有时躲在教馆门角落里刻,有时则背在教馆门前的那棵古松树边刻。

溪南静室,这三间像庙宇也像庵堂的小屋,还有门前的那株古松树,曾经给艺术家的童年留下了多少难忘的回忆呀!后来,吴昌硕多次有诗作中提到了这个地方。

1853年,吴昌硕10岁,开始到邻村的乡村私塾继续读书。他离开了溪南静室,跨过小溪,走出了鄣吴村。

到邻村的学校念书,离家远了,每日要翻山越岭往返十多里路,吴昌硕却能风雨无阻。

家庭、私塾的启蒙使吴昌硕得以在孩提和少年时期接受了当时完整、正统的教育,奠定了最基本的文化基础,虽因战争而中断,却成为他日后书画苍古雅正韵味的根本渊源。天性好学的他更由此养成了奋发上进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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