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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到头一场空

秦王政已成长为聪明睿智,极有主见的君王。通过这次平定长安君叛乱,吕不韦彻底领教了这一点。任凭大将王翦求情,庄襄太后又亲自代子谢罪,长安君还是魂归九泉。吕不韦倒吸了一口凉气,联想到自己与赵姬犯下的欺君之罪,还有其他有关自己的各种传闻,秦王政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他要是翻脸无情可怎么办?尤其糟糕的是太后根本不考虑后果,也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险,还是照样频频宣召他进宫幽会,来满足她那愈发炽烈的欲望。

吕不韦决不愿意引火烧身,他不是那种为了儿女私情而甘冒政治风险的人。他意识到:他和太后之间的暧昧关系诙结束了。但他不知如何脱身。吕不韦又犯难了,太后也是不能得罪的,必须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吕不韦绞尽脑汁想来想去,只有找个人代替自己去侍奉太后这条办法可行。但是有一点,此事必须一步一步来,慢慢说服太后才行。

吕不韦差人四下打听性欲强盛的男子,门人很快禀报道,咸阳闹市有个无赖光棍,以浪荡淫邪著称,附近很多不检点的妇人都争着跟他来往。新近又因奸淫触犯刑律,正等候判决。

吕不韦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急忙派人将嫪毐保释出来,留在府中当舍人,准备等待机会再献给太后。

当时,秦国的风俗是每年农活完毕后,全国狂欢三天,以便在劳作之余放松放松。在这几天里,凡是一切杂耍游戏,皆摆满大街小巷,供人们观赏。谁要是有什么超乎常人的绝活,也都在此时亮相。

为了试探嫪毐的本事,也为了诱惑太后,吕不韦就在这天用桐木做了一个车轮,让嫪毐用阴茎穿在车轮内旋转,毫无妨碍,旁观的人皆哈哈大笑。

吕不韦故意使人把此事当作奇闻说给太后听。等吕不韦与太后私会之时,太后果然向吕不韦打听嫪毐的情况。神情尽管有些羞赧,可是话语中分明透露出欣羡之意。吕不韦看时机已到,便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太后最先不肯,但是经不住吕不韦花言巧语陈述利害和心里那丝强烈好奇,便答应了。

之后的事情吕不韦都谋划好了,他先派人告发嫪毐犯有奸淫罪,依照秦律当判腐刑。吕不韦又买通行刑人员,假戏真做,在众目睽睽之下众口腔民被推进行刑室,随着一阵惨叫,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扔了出来,其实是驴子身上的。而后拔掉嫪毐的胡子眉毛,装作被阉割的样子,混在内传之中送进后宫。往后的事就不用细说了。第二天,太后重重奖赏了吕不韦,以表谢意。没几天工夫,太后与嫪毐已是打得火热,形同夫妻。

吕不韦暗暗庆幸及早脱身,再不会有任何危险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物色的这个替身,竟成了他的催命鬼。

太后和嫪毐相处不久,便有了身孕。太后害怕生孩子时被人发现,就谎称有病,再让近侍去贿赂巫师,故意称宫中有鬼,当远避西方二百里之外。秦王正猜疑吕不韦,心想母后离咸阳远些也好,就建议说:“雍州(今陕西凤翔)在咸阳西二百多里,且有现成的宫殿,太后住在那里最好不过。”

于是太后带着嫪毐迁往雍城大郑宫。这里僻静无人,两人更加无所顾忌,太后竟在两年之中连生二子,养在密室中。太后还奏称嫪毐代王养母有功,请封给其土地。秦王政遵从太后之命,封嫪毐为长信侯,把山阳的土地赏赐给他。这嫪毐小人得志,胡作非为,结党营私,声势更是超过文信侯吕不韦。吕不韦这时候才有些后悔,但是为时已晚。

秦王政九年,就是公元前238年,秦王政于雍城行冠礼期间,酒席宴上,嫪毐与中大夫颜泄产生争执,嫪毐嗔目大怒,叱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是秦王的假父,你这不识高低的下贱坯子,居然敢跟我斗嘴!”颜泄又惊又气,便向秦王政告发嫪毐实非宦者、秽乱后宫等罪行。秦王政当即发兵搜捕,将嫪毐等人犯全部抓获。通过审讯,事实果如颜泄所言。不仅如此,令秦王政震惊的是,这都是吕不韦所谋划的。而以前那些关于吕不韦与太后私通的传闻也都得到了证实。

秦王政感觉受到了莫大的欺骗和羞辱,他恨吕不韦,恨嫪毐,恨母后。他下令诛灭嫪毐三族,将母后流放到雍城。对于吕不韦,本来下决心要处死,因念及拥立先王的功劳,而且那些宾客辩士纷纷前来游说求情,这才免其死罪,夺去相印,勒令去返回河南封地居住。

吕不韦回到封邑之后,各国得到消息,争先恐后地遣派使者来请吕不韦,想让他去当丞相。使者你来我往,络绎不绝。秦王政担心吕不韦效力别国会对秦国不利,于是给吕不韦送去一封信,信中写道:“你对秦国有什么功劳,秦国封你河南之地,食十万户。你与秦国有什么亲缘关系,敢自称仲父。请马上举家迁往巴蜀!”

吕不韦清楚,秦王政这是在逼迫他,话说得很绝,全无半点怜惜之意,显然是要置之死地而后快。他自知罪孽深重,大限临近,于是仰天长叹一声,饮鸩而死。

吕不韦死后,他的门客和谋将其偷偷葬在洛阳北山下。

吕不韦一生机关算尽,刻意钓奇,尽管风光一时,却不能善终,实在是他个人的一大悲剧。秦王政十九年,即公元前228年,也就是吕不韦死后七年,那位与吕不韦结下不解之缘,在历史上声名狼藉的庄襄太后病死,跟庄襄王合葬一处。九泉之下她终究还是回到了庄襄王身边,永远陪伴着他。

秦王政二十六年,也就是公元前221年,吕不韦与赵姬的儿子赢政,终于横扫六合,统一中国,自称为“始皇帝”,建立了中央集权的一统大帝国,中国历史自此翻开了划时代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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