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徽宗宣和三年,也就是公元1121年,赵明诚终于结束了长达十四年的隐居生活,被任命为莱州知州。李清照也从青州出发前往莱州,希望与丈夫重聚。然而,两人之间的闺怨却仍然存在,让易安感到忧虑不安。面对未来,他无法预料自己的命运会如何变化。在途经昌乐时,李清照独自一人住进旅馆,心情沉闷,写下了那首《蝶恋花》。
这首词字字饱含着她内心的愁思和孤寂,勾勒出一个女性在异乡漂泊、思念丈夫的真实感受。她用婉约动听的语言描绘出蝴蝶恋爱的情景,借以表达出自己对丈夫的思念和期盼。这首词不仅是一首佳作,更是李清照内心深处情感的真实写照。《蝶恋花》:
泪湿罗衣脂粉满,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长山又断,萧萧微雨闻孤馆。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
这首词中的绵绵惆怅,以及欲言又止的悲苦甚为厚重,是李清照离开青州而未至莱州的途中所作,是一段旧时日已结束,新生活又未至的怅惘时间。
泪湿罗衣,阳关唱至千遍,只为心中的恋恋不舍与思念。也许这悲苦并不仅仅是因为对姐妹的思念与不舍。时隔太久,我们已无从明确得知李清照当时愁苦的缘由。只能于她的经历和只言片语中寻找猜测。
而这种思念,是否仅仅是对于怀念昔日姐妹美好的相处光阴而生?还是词中还蕴含了另一婉转丰富的深层语义呢?
彼时正值明诚复官,结束了两人远江湖淡名利、执手相看的屏居生活,离青州而至莱州。而作为发妻的李清照此行却未同去,其中因由蹊跷,我们不得而知。
在此之前,她才为身在他处的夫君,写下那首让他闭客三日叹赏不止的《醉花阴》,而今终盼得二人团聚,却于临近君处之地忧心忡忡。
这一场雨,下得如此的知心,让她心里沉甸甸的情事暂且有了歇息的时候,让她茫然无措的思绪,姑且有了缓冲的空间。
为何她会在即将与夫君重聚之时却无半点喜悦之心,反而如此的迟疑惊惶?这样的迟疑惊惶又来自于何处?
婚姻生活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个人的感情由浓变淡,由爱情渐渐变为亲情,由激情渐渐变为麻木,是必经的历程。谁的婚姻里,没有过不安与动荡期呢?
我想起电视剧《金婚》中,携手步入金婚的两个人,回首50年的婚姻生活也是磕磕绊绊、分分合合走过来的。
这部电视剧之所以火热,正是因为它所反映的,是大家已经看到的、认同的、说到人们心坎里去了的道理。
看来所有的婚姻莫不如是。难道说李清照和赵明诚这样情投意合、甜蜜幸福的婚姻,这时也在经历这样的麻木期吗?
“人道山长山又断,潇潇微雨闻孤馆。”明明写相思之苦,却不着一字。我们却能读到那隐含着的不安与孤独。事实上,即使古时交通工具有限,青州到莱州的实际距离亦谈不上那么山长水远,而词中所云“人道山长山又断”,当是喻指心上的空间,指向何人,却耐人寻味。
当然从词面上看来,是指代姐妹,暗里却似乎在比喻夫君。
人们都说那山很长很长,却为何在这里又断了呢?我想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不是说我们俩要长长久久不离不弃吗?你不是说要携手终老相依相伴的吗?如今却为何……
她的心被反复煎熬着,不由得她不悲叹。心中的恍然和不安,被这潇潇的雨衬托得更加凄然。而此时能给她安慰、可以跟她说说知心话的姐妹,却都已离她而去了。独留自己在这异乡的客栈里,孤独地望着窗外潇潇细雨。
“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
明明写离别之伤,亦不着一字,只借场景来寄情思。朦胧不表,含义蕴藉。寥寥几笔白描,将所有心事都潜藏于字里行间,无限含义只留待后人寻找、评论。
人在最困难的时候,是最需要有个人能站在她身旁给她安慰和鼓励的,哪怕什么都不说,不做只站在她的身边。
我甚至可以想象,当时定是遇到令她不安至极的事情了。不愿或者说是害怕,独自去面临将要发生的局面,才会对姐妹的离她而去更加惶恐不安,乱了方寸。
这种惶恐只得用酒醉来掩饰、安抚,哪管它杯中深与浅?
她心里有隐伤,只是不可言表。不能明说的苦,无法排解的愁,让她日渐消沉。而昔日亲密的姐妹又不在身边,这些心里面的新愁旧事再无人可分担言诉,由此而更生起深刻的思念与伤悲,她心下怎能无凄凉感伤之意。
也许真的有“明诚纳妾”说?难道她此行的目的亦是来“相决绝”的?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蓰蓰。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据说司马相如因《长门赋》而受到汉武帝的赏识,平步青云。皇帝想拉拢他,欲将公主下嫁给他,他欣然接受。卓文君在家乡听到消息后,作了此诗给他,大意是说司马相如花心在外,她要与司马相如一刀两断。
李清照跟卓文君同是性格刚烈、浪漫不羁、不理世俗束缚的才女,当得知夫君另有新欢时,定是不肯忍气吞声的。
但是李清照的这首词里,只有惶恐与愁闷,却没有那种相绝决的口气。看来赵明诚是否另有新欢,是否恩断义绝都还未确定,只有去了才知道。正是这样才会让她更加犹豫不决,心底不安。
她一心“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但又似乎对此无甚把握。
相聚之后的生活,是否仍旧如同往昔般美好和睦?此间离别君心,是否仍旧如她般坚定不易变?这未知的一切,都让她愁思百结。
似乎在这里,她仍旧对于夫君是否有“云台之遇”而耿耿于怀,怕自己会受冷落从而忧心如焚。
最后一句,“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尤为耐人寻味。词面上可看作是嘱托姐妹们,青州莱州相隔毕竟不算太远,要与之多联系之意,以此来聊表安慰。词下之意却较为深远。
对姐妹们的雁字,李清照看得很珍重。闺蜜之间无须多言便可知对方心事,她相信只有姐妹们能读懂她不能言表的那些计较与深忧。这多少透露了她时下在未卜命运之前的茫然与无助,希望姐妹之情不要因距离而疏远,让她更生孤独。
此处“蓬莱”多让人心生遐想,因自古有“蓬莱仙境”之说。
但是这一切终究都只能是后人的猜测。这个心思剔透的玲珑女子,她却只字未提此间的伤痛。
即使心事千缠百转了一回又一回,即使黯然神伤了一轮又一轮,她仍旧捧着对爱情无上的信仰与追随。即使再远,她也要回到他的身边去,带着他深爱的字画与古典著作,带着两人共同的心血《金石录》图卷和题跋手稿,跋山涉水去见他,要与他一起。
带一点执念,带一丝幽怨,可是终究还是有着不可割舍的浓浓爱意,和深深眷恋。
她有她的任性与高傲,所以就算心下有委屈,也要如此这般优雅含蓄地表达。姐妹只是一个寄体。她将心伤放得很远,远在山谷雁背、远在词面以下、远在孤单女子的深婉低眉间、远在她即将得见的那一个人,他深得在看不到距离的漆黑眸底。
在这里可以看出她此时处境与心境都已生变动,与之前纯粹的相思挂念不大相同。
这首词中便隐约透露出,她对于未知前程无法把握的惶然,以及某些对彼此间亲密情意因距离疏远而生的担忧,反映了她当时心下不甚妥当无处着落的复杂心绪。
歌手童丽曾以清丽脱俗的声线,配以古筝弹唱过她的《月满西楼》,亦唱过一曲悱恻缠绵的《伶人歌》。里面的词句总让我不由得将清冷孤傲却又多情风流的她与之联系。
“唱一曲别离,谁在君怀里。昨日相依,今夜又相离。一出悲喜终离,佳人老矣。”也许,心老,便是从这一刻的无可奈何开始。
古人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众所周知,那时的人是非常注重传宗接代的,而赵明诚和李清照却一直没有孩子。关于这一点,宋人屡有记载:洪释《〈金石录〉跋》说“赵君无嗣”;翟耆年“赵明诚古器物铭碑十五卷”说:“又无子能保其遗余,每为之叹息也。”
在一夫多妻制的封建社会,特别是在纳妾盛行的宋代,娶妻无出而纳妾是再合理平常不过了,又怎么能设想赵明诚会没有想过纳妾呢?应该是有的。
由此推断:虽然赵明诚不但与李清照没有生育子女,而且与其他侍妾也没有生育子女,根据情理推断,“不育”的责任应该落在赵明诚的头上。只是封建社会,一直把生育责任归结于女人,李清照一直没有生育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即使赵明诚对李清照再热烈的爱、李清照再刚烈的个性,估计也扛不住来自家庭和社会的种种的压力。
爱情和婚姻是人生最重要的部分,也是李清照诗词的源头。
虽然两人和和美美,可谓知己爱人。但是他们的爱和婚姻应该同样经历着碰撞的火花、沁人的温馨、激烈的争辩、琐碎的生活矛盾、乱世时的悲凉离别。
1118年至1120年,赵明诚当有三年离青州他任,赴任时不肯携妻前往。
后人从李清照《凤凰台上忆吹箫》词句中似乎寻到了他们夫妻二人感情疏离的证据: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这首《凤凰台上忆吹萧》当是公元1118年屏居结束,赵明诚离青州赴任前夕,李清照为他所写的送别词。
“武陵人远,烟锁秦楼”的典故随处可查。此处用这两个典故似乎暗藏害怕赵明诚远走高飞,另有新欢的意思,独留她被锁在秦楼里,孤单过活,空望着门前流水,任漫漫光阴从指间流逝。
李清照肯定是不愿意赵明诚再次进入仕途的,肯定不止一次恳求过他不要去。于她来说宁愿终老乡里。然,终究拧不过。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则也难留。他已经铁了心,留不住了。继而精疲力竭,万念俱灰。
女为悦己者容,丈夫不在了,再装扮还有何用?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
关于赵明诚此次去何处赴任,史载缺失,这里亦无必要多加考释,但有一点宋史中明确记载,即新旧党争早已平息,赵明诚不管到哪里做官,均可携眷前往,他为什么偏偏要她独自留在青州?
李清照此时的处境恐怕也与她的倔强而自尊、好胜的个性有关。
她的才情、名声一直处于赵明诚之上,且事事都要争先。以男人的心理来看,一般都不喜女人比他强,这是古今皆是的。赵明诚纵然再爱妻子之才,但作为封建社会的男人,十数年来总会有过希望摆脱她,自己松松心,去出头争口气的愿望吧。这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何不带李清照同去了。
且李清照此时已经年过30,而且渐渐向40岁靠拢。
“醉里插花花莫笑,可怜人似春将老。”随着岁月的流逝、简朴的乡居生活,李清照已经由一位青春焕发的艳丽女子变为中年女人,年老色衰已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更何况,多年致力于金石诗词的研究,她对女人的锦衣玉环、金钗细软、胭脂香粉定是不太热衷,平时更是疏于装扮。
长期的夫妻生活,使一切熟悉了的情感变得平淡、麻木。另一方面,矛盾、压力的堆积,再好的感情也会有些许疏离,这应该是古往今来许多夫妻都能体验到的婚姻历程。
李清照怎能不担心,赵明诚像鸟儿一般飞往更广阔的天空,再没有牵绊束缚,难免被更加年轻美丽的女子所吸引而冷落了远处的她。更何况李清照终无所出,这应是最大的内伤。无有子嗣、无依无靠,这种恐惧便更甚。
二人再次两地分离,李清照饱尝孤清空虚之苦,相比于初时因政局立场而被迫的无奈分离,这一次的未能同行让她备添了一份不语的伤悲、苦楚,愁思更甚。
结婚以来,自己一向在丈夫赵明诚的心中占据主要位置,即使他有妾,也不足以让李清照的地位受到威胁,她几乎拥有丈夫所有的爱,自己同样对赵明诚付出了全部的情感。
直到赵明诚第二次出来做官的时候,李清照突然痛心地发现:丈夫对自己或许已经不再有往日的眷眷深情,远在外地的他更是无法掌控了。
去莱州与丈夫团圆,本应是大喜事,可是她却悲悲咽咽,方寸大乱。
正像易安预料的那样,初到莱州,赵明诚对她十分冷淡,将她一人扔在官廨的一间破屋里。易安百无聊赖,写下了《感怀》诗:
宣和辛丑八月十日到莱,独坐一室,平生所见,皆不在目前。几上有礼韵,因信手开之,约以所开为韵作诗。偶得“子”字,因以为韵,作感怀诗云。
寒窗败几无书史,公路可怜合至此。青州从事孔方君,终日纷纷喜生事。作诗谢绝聊闭门,燕寝凝香有佳思。静中我乃得至交,乌有先生子虚子。
照常理来说,小别胜新婚,此时的李清照和赵明诚又得以日日厮守,应该沉浸在幸福和甜蜜中。但是从这诗中,完全感觉不到喜悦的情绪,相反却充满了失落、冷寂、无聊和幽怨。
这首诗前有一段小序,李清照用以说明写作这首诗的缘由:“宣和辛丑八月十日到莱,独坐一室,平生所见,皆不在目前。几上有《礼韵》,因信手开之,约以所开为韵作诗,偶得‘子’字,因以为韵,作感怀诗。”
八月十日,到达莱州的当天,她独坐一室,四周的一切全都很陌生,往日熟悉的住屋、书橱、床帐、书本……全都不在眼前。百无聊赖之中,她看到几案上有一本《礼部韵略》,信手翻开,心里想着第一眼看到哪个字,就以哪个字为韵作诗,结果看到的是一个“子”字,于是就用“子”字为韵,写下了这首感怀诗。
一读之下,不禁令人感到疑惑:李清照刚刚到达莱州,好不容易和赵明诚见面,却在当天就独坐一室,那么赵明诚在哪里?他的公务是否真那么繁忙,抽不出这么一点点时间来陪一陪久别重逢的妻子?
且看李清照在诗中所诉的心曲:“我独坐的这间屋子冷清破败,也没有熟悉的书籍字画来慰藉心灵。唉,可怜我像三国时战败后走投无路的袁术一样,落到这步孤苦无依的境地。世人往往因为贪图享受、追求钱财而四处奔走,惹是生非,想想自己的丈夫,不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才离开青州来到此地吗?一个人闷坐在这破屋子里,真是无聊。怎么办呢?写一首诗来打发这难挨的时光吧。谁说我没有朋友,其实我有两个最好的朋友,一个叫子虚,一个叫乌有。”
这首诗读来令人惊讶和不解。此前李清照的词中也会有些许幽怨,但只是淡淡的一点,含蓄到令人不易察觉。但这首诗中,哀怨、失落之感如此鲜明深重,这似与李清照一贯的个性和文风不符。可以想见,她内心的愁怨积聚到了何种程度,才不得不一吐为快。
令人不解的是,赵明诚毕竟身为一介州官,住所怎么会是“寒窗败几”?这很可能只是李清照的主观感受。
在心情波动时,眼中所见往往与心境有很大关系,就像杜甫的诗“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同样的花鸟,心情愉快时,鸟语花香;心境不佳时,耳闻目睹全是另一番滋味。在陌生的莱州,没有亲朋故旧,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也不来陪伴自己,所以独坐一室,就感觉住所满目破败荒凉。
“静中吾乃得至交,乌有先生子虚子。”乍看之下,这两句有些难以理解。李清照说自己最好的朋友叫“子虚”和“乌有”。“子虚乌有”就是无,两个分别叫子虚和乌有的朋友,其实是一片虚无,意在表达李清照空茫的内心。这两句话有一种自嘲式的冷幽默,却比直诉悲苦更让人心酸。
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李清照此前一直欲说还休的难言之隐又是什么?这就要回到世俗生活真实的层面来说。无论李清照和赵明诚如何高雅脱俗,结婚生子、传宗接代都是必要的。
俩人成婚多年,却始终没有孩子,这成了他们心中难言的伤痛和遗憾。南宋时期两部金石著作《籀史》和《隶释》在介绍赵明诚时,都明确记载其无子嗣。
赵明诚承受着来自母亲郭氏的巨大压力,纳妾自然是不可避免之事。李清照在《金石录后序》中追忆赵明诚去世的情景时,写下这样的句子:“取笔作诗,绝笔而终,殊无分香卖履之意。”
“分香卖履”是一个典故,指曹操当年临终时,将家中财物分给诸位侍妾,以便她们日后谋生。李清照在此写赵明诚没有“分香卖履”之意,那么证明他确是有妾。
在李清照被迫回乡的日子里,赵明诚也许和其他女子过从甚密。但那时他们刚刚新婚,感情牢固,她即使内心有小小的芥蒂,也知道他不过是为了排遣一时寂寞。
但是现在却不同,从赵明诚离开青州,两三年间他们夫妻都分居两地,赵明诚身边定然不乏温香软语之人,再加上俩人已到中年,婚姻进入了倦怠期,也没有子女来维系亲密的感情,因此赵明诚对妻子冷淡和疏远也很有可能。
赵明诚有侍妾,却仍未能为他生育一男半女,这就说明,“无后”的因由不在李清照,而在赵明诚身上。但是古代人并不会这样想,一说到不能生育,便会把矛头指向女人。
试想,李清照处在这样的境地中,承受着世人异样的目光,又受到丈夫的冷落,心内怎能不悲苦?这苦又无法说出,无法排解,直到实在无法承受之时,才一股脑倾泻而出,所以有了这首《感怀》诗。
赵明诚不傻,看了这首诗觉得很内疚,对妻子的态度明显有好转。他公府视事之余,仍然致力于金石考订。《金石录后序》云:“忆侯在东莱静治堂,装卷初就,芸签缥带,束十卷作一帙。每日晚更散,辄校勘二卷,跋题一卷。”
在赵明诚担任淄州知州期间,李清照一直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边。这段时间里,他们的婚姻关系相对稳定,没有太多的闺怨和不愉快。然而,宋朝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金人的铁骑已经逼近中原,整个国家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
赵明诚与李清照在此时分享了一段难忘的时刻。当赵明诚得到白居易所赠的《楞严经》时,他与妻子共同品读、欣赏,不舍得离开。为了庆祝这件事,他们烹制了小龙团,一同展玩,欢笑不断。即使已经很晚了,他们也不肯就此结束,留下了记述这段美好时刻的文字。
但是,靖康元年,金兵入侵中原,国家面临着空前的危机。赵明诚也深刻意识到了这种危机的严重性。李清照在《金石录后序》中写道:“至靖康丙午岁,侯守淄川,闻金寇犯京师,四顾茫然,盈箱溢箧,且恋恋,且怅怅,知其必不为己物矣。”
这句话蕴含着无尽的眷恋和无奈之情。李清照将自己一生的心力都倾注在文学创作上,现在却面临着文化遗产被毁的威胁,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