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白起渐渐地感觉到意识有些模糊,眼前有些发花,他感觉到了自己要昏过去了,甚至要死掉了。
“不行!我要活下去!为了爹娘!为了弟弟和妹妹!为了还昏迷不醒的小豆芽!我要活下去!即使死我也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这样,像一条狗一样地死!”白起猛地咬了一口舌尖,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
人在危机的时刻,总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拖着一条伤残的右腿,白起仿佛一条狗一般,慢慢爬离了饭店门前温融的灯光。
白起滚烫的泪水和着冰冷的雨,在屈辱中无声地流淌,艰难而又顽强地仰着头,一寸寸地向前挪动着身子。
终于,他又挪回到了银行自助营业厅的门口。百多米的路,白起仿佛用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他的心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彻底地凉了,爱人的因为他的伤残而别恋,工地对于他和至今昏迷的小豆芽不闻不问,就连在饭店门前避雨也被人……
那张卡片还在原来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他,慢慢地将青色的卡片拿在手中,拐杖已经没有了,白起用双手扒着营业厅的玻璃门,单腿跪在地上,费劲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站了起来。就在白起即将用手中的卡刷门禁的时候,那一道道匹练般刺目的白光再度闪烁,巨大的轰鸣声同之前如出一辙。
不过这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反正已经是这个样子,满头是包,也不差这一拳了,在这里站一夜估计不死也得住院。不过以他现在的状况,住院基本上和死没有什么区别,他现在身无分文,没有钱鬼才给你看病,救死扶伤只是传说的事情,真实的情况就是像他这样的民工去医院,受尽白眼不说,少了一分钱人家也不会管你的。
青色的卡片迅速地通过了门禁,绿灯亮了的瞬间,原本灵蛇一般游蹿于白起四周,银白之色的闪电,忽然间变成规律性出现,按照九宫的位置,每次落下九道,恰恰将那座营业厅罩在中心点。
这座营业厅是一座殖民时期的建筑,周围的墙体上那早已剥落不堪的西式花纹,在闪电银白色光芒的闪烁下,忽明忽暗,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闪电瞬息之间连落了九次,在击坏了周围好几座建筑后停了下来,营业厅里的白起倚在一台提款机上几近瘫倒,消瘦的胸膛急剧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苍白的脸上粘着几缕黏糊糊,滴着水的头发,仿佛是死掉了的蚯蚓一般,身体因为被雨浇透了而不停地战栗。
过了许久,白起才慢慢地缓了过来,一双单眼皮的眼睛打量了一下这座营业厅,十几平方的一间屋子,并排放着三台自动提款机。似有意,似无意,白起看了看提款机上贴着的使用说明,鬼使神差地将手中的那张不知道什么银行,不知道密码的卡插进了机器中。
白起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以他那种还算正直的性格是决计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偏偏他就把卡插进了机器中。
没有反应,这完全在白起的预料之中,毕竟在雨水中浸泡了很久,能够刷开门禁就已经不错了。
“呵!呵!呵!”就在白起刚刚转过头的瞬间,身侧的机器中忽然传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同时营业厅里的灯光也在一闪之后齐齐熄灭。
那笑声虽然明显是从提款机里发出来的,但是听上去仿佛是从万古洪荒之中穿越了时空而来的,无比的苍凉,无比的雄浑,这是现代人所不具备的,这是现代先进设备所模仿不了的。
因为那不是单纯的声音,它包含了一种气势,一种令勇敢者无所畏惧,令懦弱者肝胆俱裂的气势。
白起微厚的嘴唇慢慢地张开,愕然地转过头,让他惊讶的一幕呈现在他的面前,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害怕,太突然了,太意外了。
提款机的显示器上,出现了一个身着铠甲的古代武将,金色的铠甲泛着淡紫色的光芒,仿佛是天神降临一般,他的身后是一座刚刚被鲜血洗礼过,疏烟道道的战场,殷红斑斑的草原,风鸣马嘶,血旗落日,遍布四野的尸体不知道又会击碎多少亲人的心。
虽然显示器只有十四英寸,那个武将的大小大概也只有几英寸高,但是他所流露出那种骇人的气势,让白起不由得有一种想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