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十分钟左右，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了姜初面前，主驾的人摇下车窗来，露出一张帅脸。
祁明今天没穿警服，穿的是自己的常服，可依旧掩盖不了他浑身的正气，或许是当警察当久了，都腌入味了。
姜初没空欣赏他的帅脸，见他来了便立刻转身喊张德带人出来。
里面的张德应了一声，背着张妮跑了出来。
姜初陪张妮坐在后排，张德原本也想去，却被孟雪拉住，说一会儿要新进一批药材需要帮忙，姜初也说她和祁明两个人就够了。
看着车子远去的背影，张德的神色突变，他看向还在收拾东西的孟雪，“孟医生，你的药材什么时候能到？”
孟雪温婉的笑了笑，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还得有一会儿，张老师很着急么？”
张德接过玻璃杯来搁置到了窗台上，并没有喝，“我还有家访没完成。”
说着，他拿起随身带的本子撕了一页纸下来，用黑色的中性笔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孟医生如果需要帮忙再给我打电话吧。”
孟雪攥着那张纸，朝着张德的背影喊了一声，“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张德神色一顿，他扬起一抹微笑，回头，“孟医生记错了，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可能见过。”
他越走越远，直到过了拐角才收敛起笑意。
接着，张德重新踏入了张妮的家。
…………
儿童病房里充斥着一股消毒水味儿，张妮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现在正在挂消炎退烧的盐水，等挂完了就可以走了。
祁明和姜初双双靠在窗边，一个看着窗外，一个则盯着一滴一滴落下的盐水发呆。
此时的两人看起来似乎不太熟，完全没了昨晚看到双方的救赎感，只余下了一些尴尬。
“那个……今天谢谢你，实在是麻烦了。”
姜初率先打破了沉默。
“啊……举手之劳。”祁明摸了摸鼻子，“那个……昨晚……”
“是真的。”姜初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这话说的好像昨晚他们两个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祁明打开了自己的表带，露出了左手手腕的青痕。姜初也褪下了自己的手链，将自己的右手挨到了他的左手。
“你的怎么比我的还长。”祁明真诚的发问。
同样的青痕，但是姜初的要长一小截。
姜初也不解，“或许是我比你多见过一次夭折的鬼婴，所以也就长了一点。”
她伸手量了量，“我昨天还跟你现在差不多长。”
祁明不禁叹了口气，“我想不明白，我们两个为什么会被牵扯进去，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能看见鬼婴。”
“你小时候能不能看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或者是家里人有没有说过你是什么命格？”
见祁明一脸疑惑，姜初解释道，“我是天生阴命，八岁之前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鬼魂之类的。”
“没有。”祁明连连摇头，他不禁佩服起姜初来，从小这经历就与众不同，难怪她没那么惊讶。
“不过，我外婆比较信神佛，她在我小时候帮我算过一卦，说我是什么百无禁忌的阳命命格，还说我在以后的工作中会做一个绝对正直的人。”
说着，他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我外婆的影响，我长大以后考了警校，毕业以后还当了警察，也算是应了她当年帮我算的卦。”
“一阴一阳。”姜初微微蹙眉，“所以是因为命格的特殊才会被鬼婴选中。”
“所以村子是被诅咒过才会每次生下婴儿来都夭折？”祁明回想起昨夜梦里的画面，那河里的鬼婴并不少，“等回去打听打听”
姜初摇头，“不能在振阳村打听，振阳村里的人惯会说假话，只怕我们根本打听不出什么来。”
她思索了一下，与祁明异口同声的说，“去隔壁村子。”
两人默契的低头笑出声来，然后同时击掌。
缘分这东西太过奇妙，谁承想刚认识了两天的陌生人会通梦，还会拥有同样的青痕和默契。
两人正笑着，病床上的张妮醒了过来，听到她咳嗽，姜初和祁明立马迎了过去。
姜初拧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张妮，“是不是渴了，先喝点水。”
张妮双手握着瓶身，眼底氤氲起一片水雾，大抵是想起了刚才的伤心事，姜初和祁明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人。
祁明偷偷踢了踢姜初的鞋边，用眼神示意她，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你不是她老师么，你哄。”
姜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即抬脚踢了他的腿弯一下，要不是当刑警的都有点基本功，祁明怕是就要跪在地上了。
两人一直在眼神来眼神去，谁都不开口，最后还是张妮先开了口。
“姜老师，祁警官，谢谢你们送俺来医院。”
两人同时顿住，孩子这么小就如此懂事，让人不禁心疼起来。
姜初坐在她床边，抬手摸了摸她凌乱的头发，“张妮，你可以不可以告诉老师，你为什么会被烫伤？”
张妮清澈的眼睛弥漫起一层悲伤，“俺妈生弟弟的时候死了，俺爹说俺是扫把星，是赔钱货，巴不得用俺的命换弟弟的命。”
她越说，声音便越哽咽，“俺爹不喜欢俺，俺爹喝了酒回来要吃水煮面条，俺奶奶刚闪了腰起不来，俺就踩着凳子去煮，凳子翻了……”
抽泣声逐渐掩埋了话语，姜初和祁明纷纷握紧了双拳，如果不是法治社会，像张妮她爹这种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张妮越哭越伤心，祁明在一旁递纸巾，姜初则在一旁安慰她，“张妮，你已经很棒了，老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只会调皮捣蛋呢。”
说完，她轻轻的摸了摸张妮的头，“还有啊，你爹说的不对。你才不是赔钱货，也不是扫把星，你只是一个小姑娘，要是你不想继续生活在这种家庭，就好好上学，争取考出去！”
张妮满脸泪痕，“像哥哥一样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