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龙腾路经二路口,路灯亮起红灯。
秦焕把车停下,打开音响,播放一首鼓点燥乱的摇滚曲。
江秉白本来昏昏欲睡,被狼嚎似的歌声吵醒,睁眼往窗外一看,发现到了龙腾路,“......秦警官,麻烦你先送我回青藤。”
秦焕扭头看了看他,耷着眼皮懒懒道:“你别跟我假客气,我就送你。”
江秉白微微笑道:“你也叫我江老师,我叫你秦警官怎么就是假客气?”
秦焕:“不一样,我叫你江老师一是因为你比我年长,二是因为我敬重你。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别叫我秦警官,特生分,但是你次次都当做没听到,挺没劲的。”
江秉白一直看着路口的红灯倒计时,十几秒过去,直到秦焕开车穿过路口,他才开口,“这次听到了。”
秦焕熟门熟路地把车拐到经三路,“回青藤干什么?”
江秉白:“去公安局走得急,我的眼镜落在了办公室。”
秦焕往他脸上看了一眼,“刚才我就想问你,你看笔录的时候就没戴眼镜,是不是平常不戴眼镜也行?”
江秉白:“能视物,但是不清晰,戴眼镜更好。”
青藤教育开在街边一栋四层商业小楼,前身是一间饭店,因两条街外迁入一所名校,周围的辅导班遍地开花,青藤教育就是其中一所,且是其中开得最艳的一朵,因为有江秉白这位一流名校毕业的美术老师做招牌。
秦焕把车停在路边,江秉白留下一句‘等我十分钟’,下车走进小楼。
整栋楼已经空了,江秉白走进三楼走廊尽头的大办公室,在窗边自己工位桌子上拿起一幅无框眼镜戴好,透窗看了看停在楼下的黑色越野,然后快步走出办公室去楼上杂物间。
杂物间还没锁门,里面整齐堆满各种用品。江秉白直奔摞在墙边的桌子,从一只桌洞里掏出一只素描画本,翻开夹着铅笔的那一页,上面画了一根飘落的羽毛。
羽毛?
江秉白皱起眉,不知这根羽毛的含义,但是他现在没有时间细想,拿着画本回到三楼办公室,把画本锁进办公室抽屉,拔出抽屉锁的钥匙直起腰抬头一看,秦焕站在门外。
看到忽然出现的秦焕,江秉白攥紧手里的钥匙,淡淡笑问:“你上来干什么?”
“找卫生间。”秦焕边说边往里走,目光扫量他的办公桌,“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办公室。”
“是我和同事们的办公室。”江秉白坦然走到门口,指了指东边,“卫生间在那里。”
秦焕站在原地把江秉白的办公桌细细看了一遍,然后回身往外走,对着江秉白爽朗一笑,“刚才已经去过了。”
两人回到车里,余下的路程没人说话。
江秉白回想秦焕刚才对他说的那句已经去过卫生间,四层楼每一层都有卫生间,他不知道秦焕进去究竟是不是为上卫生间,也不知道秦焕去的是哪一层的卫生间。秦焕很聪明也很狡猾,说话似真似假,留足悬念;如果秦焕真的去三楼上卫生间,那么他去四楼取画本又回三楼办公室藏画本有可能被秦焕看到;如果秦焕在其他楼层上卫生间,或者只是一句托词,则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