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秉白用余光暗暗看了秦焕一眼,唇角露出一丝冷然的笑意;他知道秦焕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猜,故意让他怀疑,等着他自乱阵脚。
乔琪已经转入单人普通病房,病房外挤满了人,有青藤教育的老师,派出所民警,还有乔琪的妈妈。乔琪的妈妈看着很年轻,浑身都是名牌,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非常亮眼;此时她哭花了精致的妆容,两位青藤教育的女老师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正在安慰她。
江秉白跟着秦焕走过去,一位女老师看到他,便道:“江老师。”
乔琪妈妈一听,立刻冲过去抡起包摔打江秉白,“你为什么害我女儿?为什么!”
秦焕一把抢过她的包,闪身挡在江秉白身前,“李玫女士是吗?你为什么说江秉白害你女儿?”
几个民警把李玫拉开,李玫蓬头乱发的摸样看起来极度疯狂,“警察已经告诉我了,琪琪坠楼的时候只有他没和其他人在一起,他没有不在场证明,不是他推琪琪是谁!”
秦焕看向那几名民警,神情冷肃,“谁说的?”
一个年轻民警心虚地抬了下手,“我说的是还有保洁也没有不在场证明。”
李玫:“保洁也是女人,她怎么会害一个孩子!一定是他,我早就看他不像好人,果然人面兽心!”
面对李玫的叱骂,江秉白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双眼一直看着李玫身上黑色连衣裙左胸用白鹅绒拼织成的装饰——那是一根羽毛。
秦焕拔高音量,“你冷静点,现在你女儿已经醒了,是不是江秉白推她坠楼,让她自己说。”
一个年长的民警道:“乔琪醒来后对护士说不让任何人进病房,要等警察来。”
秦焕:“你们不就是警察?”
民警:“她等的是刑警。”
秦焕心里有些怪异,乔琪已经十三岁,能区分民警和刑警不足为奇,知道刑警转破刑事案也不奇怪,但是走过鬼门关的人大都会受到剧烈的精神冲击,刚苏醒时头脑不清晰者占多数,极少有人保持如此清晰的思维,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为了不刺激乔琪,秦焕让江秉白和李玫以及那名年长的民警随自己进入病房。
乔琪身上有几处骨折,身上缠着纱布,脸上扣着呼吸罩。听到有人进来,她立刻睁开眼睛,目光惊慌地看向秦焕等人。
“琪琪,我的琪琪!”李玫看到女儿这幅摸样,跪在床边泪如泉涌,“都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我的女儿!”
秦焕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然后站在床边弯腰看着乔琪,笑道:“你好,我是市局的刑警,你在等我吗?”
乔琪此时无法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秦焕:“你等我是有话对我说?”
乔琪点头。
秦焕:“和你从楼顶掉下来有关?”
乔琪点头。
秦焕:“是有人把你推下楼还是你自己失足坠楼?如果前者,你点头,如果是后者,你摇头。”
乔琪点头。
李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江秉白!”
江秉白站在秦焕身后,秦焕侧过身子,让江秉白得以出现在乔琪的视野中,道:“乔琪,如果当时推你坠楼的人在现场,把他指出来。”
乔琪眼中含泪,缓缓竖起食指,颤抖的食指缓缓向左转动......
江秉白看着乔琪的手指,当乔琪的手指停在他的方向时,他没有慌乱也没有意外,只是很疑惑。
秦焕的心狠狠往下一沉,“乔琪,你看清楚,是他——”
他话没说完就噤了声,因为乔琪的手指继续向左移动,指向趴在床边痛哭的李玫。
所有人都缄默无声。
李玫埋着头,陡然安静的空气让她猛然察觉到了什么,她慢慢抬起头,看到乔琪的手指停在她面前。她的眼影被泪水晕散,流了两串黑色的眼泪,她浑身轻颤,像是愤怒,也像是惊惧。
她用充满憎恨的眼神看着乔琪,用力咬着牙,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我就知道,你想让我死,你想让我死。”
乔琪放在小腹的右手一直握拳,她把右手打开,掌心躺着两根黑色长发和一撮白色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