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早上,尉迟晟外出后,芙清出了东院,故意来到外面走动。
许若初不来找她麻烦,那她就只能主动去找许若初麻烦了。
谁料还未见着许若初,倒半路上撞见了尉迟诤。
尉迟诤开口便是质问:“是你把城外别庄的位置告诉六叔的?”
芙清当作没听见,甚至不拿正眼看他,径直从旁边绕了过去。
他又拔高了些话音:“想另攀高枝?以为跟着六叔,就能麻雀变凤凰?他不过是看你有几分姿色,玩弄你而已,玩腻就丢了,毕竟……谁会对狗奴才动真心?”
这话直接刺痛了芙清的心。
就是因为不会对狗奴才动心,所以他才会看着自己前世被人凌辱至死,任由那些人踩在自己亲人的尸骨上享尽荣华富贵?
她恨!
只恨自己瞎了眼!
她脚步顿住,袖中的手紧紧攥起,许久才勉强压下了自己心头翻涌的恨意,缓缓转身,面上挂着几分冷笑:“大爷说的是,奴才就是奴才,攀了高枝也变不成凤凰,不过,比起某些连真心为何物都不懂,只会利用和践踏人的主子,王爷至少坦荡。”
“被他玩弄,也好过被某些人榨干价值后,像块破布一样随意丢弃,连带着家人都不得好死,来得好。”
“大爷,你说是不是?”
她眸中的恨意根本挥之不去。
尉迟诤被她眼中浓烈的情绪惊得一怔,心头莫名一悸,竟一时语噎。
他实在想不明白,不过短短一夜,这个向来温顺隐忍,甚至对他暗藏情愫的丫鬟会变得如此陌生,那些话语,不像是在赌气,反倒像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一般。
芙清本想趁他愣神的功夫顺势离开,却不想远处有仆役经过。
她眼神微闪,倏地想起来。
自己要是就这么走了,这人难免还会继续来纠缠自己,不如送他一份大礼。
芙清故意脚下一崴,‘哎呀’一声,无意般朝着尉迟诤的方向倒去。
尉迟诤本就沉浸在那些不解之中,下意识伸手去扶。
温香软玉入怀,熟悉的淡淡馨香萦绕鼻尖。
“放开!”芙清却立刻用力挣扎,声音拔高了几分,恰好被经过的人听到,甚至还带着几分慌乱,“大爷请自重,不管从前如何,奴婢现在是东院的人,大爷还是别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那些仆役虽是听到了这些话,却也不敢多做停留,连忙快步离开。
尉迟诤听着她这倒打一耙的话,方才心中的荡漾瞬间荡然无存。
他不服气的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你以为你当真国色天香,背叛了我,还妄图勾引我,如今又倒打一耙,便能够吸引我的主意了?做梦!芙清,你别以为攀上六叔,我就动不了你了,一个庶子,本大爷轻轻松松捏死他!”
“哦?那大爷现下怎么只敢来奴婢面前叫嚣?而不去找王爷?说到底,不还是怕?”芙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她就是拿捏住了尉迟诤的畏惧,才会选择这位手段残暴的纪王。
她朝着尉迟诤盈盈一拜,眉眼间添了几分得意:“想来王爷还等着奴婢呢,奴婢就先告辞了。”
说罢,她如同脚下生风,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二人举止虽未叫尉迟晟放在眼里,可却被许若初听得真真的。
她在纪王府这么多年,谁都以为她日后会嫁给尉迟诤,可就是因为这个芙清,她才会被尉迟诤这般厌烦。
不除了这个贱婢,婚事作罢,她也要成为纪王府,乃至整个京城的笑柄了。
她心里正盘算着对策,丫鬟笼玉匆匆而来,连声道:“姑娘,纪王爷和咱们大爷明儿要跟着圣上去围猎,夫人叫您替大爷收拾行囊呢,还特意嘱咐了,一定要准备妥帖些,叫大爷见了便能看到姑娘的贴心。”
出门?
许若初勾了唇角。
尉迟晟和尉迟诤都不在府上,她想除掉一个贱婢还不是易如反掌?
“我知道了。”她连声应下。
翌日,天光未亮,尉迟晟叔侄便已然随着圣驾仪仗启程前往皇家围场。
东院没了主心骨,仆奴们便都开始惫懒。
芙清想着小白很少让人亲近,既然尉迟晟走了,她便自告奋勇承担起了喂食的重任,特意去厨房取了一大块带着肉的新鲜牛骨,又与它嬉戏了好一会儿。
正想着去看看自己的娘亲和弟妹,院门外便传来了喧哗之声。
“芙清,你个卖主求荣的小贱人,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芙清特意将自己的身形隐在墙根后头,只探出一个头去。
小白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竟也有样学样。
好不滑稽。
只见许若初带着七八个手持棍棒的粗壮婆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
叫嚣的婆子正是尉迟景夫人的心腹,姓钱,一脸横肉,眼神凶狠,在尉迟诤院子里的时候,芙清便有些怕这个钱婆子,唯恐自己犯了错会牵连到自己娘亲。
眼下到了东院,她便不信,这婆子干闯进来。
许若初见芙清迟迟没有出来,心头已然带了几分不耐烦,却还是装得大度得体,出谋划策:“钱嬷嬷,我看芙清姑娘怕是不敢出来了,这到底是王爷的院子,咱们怕也不好进去,不如回去请姑母出马吧。”
钱婆子本就看不惯芙清这狐媚子的样子。
当日给大爷选丫鬟的时候,除了芙清,还有她的女儿,原本她笃定自己女儿入选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偏大爷亲自点了她,别说自己,便连夫人都没说什么,只能便宜了这个贱蹄子。
这会子抓到了芙清的把柄,她自然要亲自撕了这蹄子的嘴才行。
“芙清,你个小贱蹄子,别以为躲在院子里头就行了,等会儿夫人来了,看你怎么办!”她不情不愿的喊道。
听到夫人的名头,芙清撇了撇嘴。
要是她真的来了,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保不齐还会被发卖出去,狩猎怎么也要三日,她可不能自掘坟墓。
她心中思忖着,突然看到脚边的小白,突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