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侯府执行家法之后,侯府主院内进进出出的全是小厮。
唯有白芷一个年轻丫头伺候。
府中一句流言蜚语也没有。
大家心知肚明,谁要敢再议论半句,等待他们的也是家法伺候。
暮荷斋。
白芷正收拾着书桌,突然一个包袱举到她的面前。
“试试合不合身。”
薛厉神色凌然,摊开一纸公文,凝眸细看。
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
白芷不明所以但也接过阿青递给她的包袱。
打开一看,是件白色束衣。
但这衣服却很奇特。
最顶端圆锐的地方竟是两个环玉,中间玉口处连着一条皮囊管。
那皮囊管约莫一指来宽,顺着束衣边缘一直缝制到腋窝处。
一个皮囊的方形小袋坠在腋窝下。
白芷羞红了脸,没想到爷居然给她做了这么个束衣。
只要把双乳嵌在这玉孔中,乳液就会顺着皮囊管流到那小袋中。
空闲时取出来倒掉即可,如此便不会把整个束衣浸湿。
“你的乳液不许倒。”
薛厉猜到了这小奶糕心中所想。
他始终想不明白那天的乳香为何能缓解他的头疾。
或许这乳液是治疗他头疾的妙药。
既如此,自然要收集起来。
阿青将一个小红瓶放在一旁的侧位上
白芷红着脸点了点头。
“奴遵命。”
门外走进来两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抱拳拱手。
“以后他们就是你的护卫。”
薛厉合上公文,语声越发得冷。
那贪腐大案,谁曾想还有那么多的余孽。
竟连三皇子都牵涉其中。
他抬眸看着俏脸微红的小奶糕。
之后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在院内。
不留两个人在这小家伙身边,还真不安心。
“爷……别怪奴多嘴,您的院里还是多收几个丫头吧。”
白芷怯生生低语。
侯府虽然已无人敢嘴碎,但又岂能遮掩住人心猜度。
尤其夫人,听说昨日回屋后把东西摔了个稀烂。
一连几日都没吃下饭。
这种怨怒,终有一日还不是得她遭殃。
薛厉剑眉轻挑,冷眸微抬。
“好丫头,还训起爷来了。”
白芷心中一慌,还未张口,猛然身子腾起竟是落入宽厚的胸膛里。
她抬眸,正对上一双清冷深邃的眼。
“爷……”
她的胸口扑扑跳着,身上不由得又开始散发出奶香味。
薛厉嗅着那味道,不知怎的,方才的心烦意乱,霎时竟舒缓了些。
胸口堵着的东西,一下子被涤荡得干干净净。
原先他还想着把小奶糕的怪病给治了。
但这么让她一直病下去,也不是不行。
“爷……奴该去做事了……”
白芷缩起身子,侧脸避开那灼人的视线。
薛厉见她这模样,不禁心中更加畅快。
正要捉弄一下这小奶糕,忽然门外传来杂乱喧嚣。
“狗奴才!大夫人也敢拦着,嫌自己命长了吧!”
“快滚开,不然将你也挂了侯府大门去,这家法可不只有侯爷能使!”
门外,传开小厮一通杂乱惨叫。
薛厉蹙了蹙眉,十分不舍地松开怀中的小奶糕。
他刚踏出门,便看到大夫人领着一众下人前来。
她身侧还站着个身着蓝色官服的人。
他认得,此这便是刑部侍郎周通。
“大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薛厉负手而立,站在高阶上冷眸直直瞧着那周通。
周通浑身一颤,正了正官帽,抱拳俯身。
“见过侯爷,下官听说府中有些难事。”
“大夫人让下官来,查个明白。”
最后四字他说得极其轻微,一双眼斜斜瞥着大夫人。
那眼神儿里又是敬畏又是害怕。
薛厉冷笑,摇了摇头。
刑部侍郎,说难听些便是个没实权的酒囊饭袋。
周通不过运气好,凭着裙带关系才升了这官。
十几年来功劳没一件,还险些冤枉忠良。
乌纱帽能保住,全凭他岳父力保。
竟还不知夹着尾巴做人,跑来管他侯府的事。
也不知这大夫人拿住了他什么把柄。
“薛厉!你不是说要报官吗!”
“刑部侍郎在这儿!还不赶快将那贱蹄子交出来!”
“包庇罪犯,那是罪加一等!”
大夫人一双火眼死死盯着屋门。
“包庇罪犯?”薛厉冷笑出声,“试问谁给她定的罪?”
大夫人转眸看向周通。
“周大人,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杀得了我儿。”
“定是她们两个贱丫头合力杀了我儿!不会错的!”
周通额上直冒冷汗,嘴唇颤动,想说什么却不敢开口。
人是否有罪得当庭审断,人证物证确凿,方能断定。
若没升堂没审案,又无证据,枉然说一人是罪犯。
那便是血口喷人。
薛厉凝视着周通,且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周通吞了口唾沫,朝大夫人和薛厉抱拳作揖。
“下官验了大少爷的尸首,那木簪直插后脑,确实不像一人所为。”
“但……那婢女已然认罪伏法,并未道出第二人来。”
也不知是不是当时惊吓太过,那婢女已然疯癫。
张口闭口都是我杀人了,当夜已撞墙而亡,如今算是死无对证。
这也是为何周通如此惊慌。
人已经死了,按理而言就该结案。
不想这大夫人居然横生枝节,硬要他将另一个人牵扯进来。
他便是神仙,也难找出罪证啊。
“我儿一向心善,从不苛责婢女。”
“几个年岁大了的,都放出去嫁人。”
“定是两个贱蹄子想爬床,我儿正直,她们被赶出府才杀了他!”
大夫人掩面哭泣,险些站不稳。
身后几个嬷嬷连番劝着。
“大夫人莫哭了,大少爷向来心善,好人有好报。”
“那做尽坏事的奸人恶人,总有一天遭报应。”
“纵然周大人查不到罪证,老天爷也得降个雷将他们劈死!”
大夫人身后的一众婢女也都哭了起来。
似是在惋惜心善的少爷就这么被恶女给害了命。
薛厉瞧着一通好戏,眼眸中毫无波澜。
难怪昨日那般风平浪静。
原来是大夫人利用这一日,将那些被大哥虐杀的婢女“嫁人”去了。
难怪她有胆子找刑部侍郎来撑腰。
“好个罪证。”薛厉目色寒意渐起。
“来人!拿下!”
话音刚落,侯府府兵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出。
冷到闪烁着寒光,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周通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大夫人脸色扭曲,一时间眼泪都僵在眼眶里。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府兵已将周通上了镣铐。
啪的一声,一封按着手印的书信轻飘飘落在他的眼前。
周通望着那书信。
恍然间,他脸上没了分毫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