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谢庭筠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
秦梦只好拿过来,将手机静音,罗多多看她这样,心感自责。
她将凳子挪到病床边,侧着头,趴在被子一角,“梦梦,想分手就分手,不管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天下何处无芳草,姐妹带你一夜找八个男模。”
洒脱的话,说出口容易,履行起来却难。
她和谢庭筠五年的感情,两千个日夜,要怎么顷刻间抽离,瓦解他在心里的每分每秒!
秦梦的家境,不比谢庭筠差。
她从小品学兼优,工作上也是佼佼者,素来的自强不息,硬生生憋住了汹涌的泪潮。
“我想静一静。”
她没有哭,只是呆滞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失恋,是这种感觉。
似乎沉溺在深海,喘不上气,心房被积压地,只能留下悲恸。
罗多多没有说话,只是陪伴。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来给秦梦拔走了输液管,秦梦下病床时,罗多多不禁问,“要不去我那里住几天?”
秦梦摇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那我去帮你。”罗多多积极请缨,挥起了拳头,“顺便把那个死渣男胖揍一顿!撕烂那小贱.人的脸!”
“你忙你的,我自己可以。”
秦梦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她看着短发的罗多多笑。
真性情,她不是没见过,罗多多算一个。
像陆灵犀那种,打着友好的名义,做的全是伤害别人的事,该说不说,也就谢庭筠看不穿。
兴许,他看得清,却乐在其中?
秦梦回到湛湖嘉园,天色阴沉沉的,铅云仿佛要压垮天际线。
屋子里没开灯,客厅光线昏暗。
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微微垂着脑袋,细碎的短发遮掩眉睫。
听到响动,他掀起眼帘,眸光森然,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阴沉劲。
“去哪了?”
沙哑的声色,裹着倦怠,是赤条条的质问。
秦梦凝视着他,忍不住勾了勾苍白的嘴角。
这句话,不是该她问的吗?
自己在医院,他为陆灵犀,闹到派出所,还管她在哪,有什么意义?
秦梦千言万语堵在喉间,终是沉默。
她收回视线,往楼上走。
当到楼梯口时,男人有了动作,大步流星地上前扣住了秦梦的手腕。
“你到底想怎么样?非要吵架是吗?”谢庭筠眉头紧蹙,怒火从泼墨的眸子里迸出来。
吵架?
秦梦并不擅长。
二十七年来,她似乎没跟谁发生过太大的争执。
她不是没尝试过解决问题,但谢庭筠解决不了,那索性就解决造成问题的人。
在医院,她深思熟虑很久,当下相对平静地对谢庭筠说道,“我们分手吧。”
谢庭筠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你在开玩笑?”
他们约定过,无论如何,不能随便将分开挂挂在嘴边。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秦梦嘴里听到“分手”这个词。
秦梦抽离了他的禁锢,把心一横道,“我认真的,及时止损,无论对我,还是对你,都是最佳选择。”
二十七很老吗?
她非谢庭筠不可吗?
地球,离了谢庭筠,就不转了吗?
这些疑问,她早已在心中,给了自己明确的答案。
谢庭筠血液倒流,连骨头缝里都渗着寒,“因为陆灵犀?”
秦梦笑,“是因为你。”
一个巴掌拍不响。
如果谢庭筠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这边,就不会让她吃醋,让她患得患失。
“我?”男人诧异,不敢置信。
谢庭筠自问,自己对秦梦够好了。
他可以每天去接秦梦下班,可以满足她的一切期许,每个纪念日,每个节日,都记得清清楚楚,悉心地准备惊喜。
也会在朋友圈毫无保留地公开她的存在,带她见好友,见家长。
他们始终如模范情侣般,偶尔的小矛盾,也能及时化解。
“秦梦,人不能太贪心。”谢庭筠搞不懂,自己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
秦梦笑着的眼底痛楚清晰,“我就是很贪心,巨贪心!我只想要你属于我,只属于我,不跟任何人分享,一点也不行!”
她好想,抱抱眼前的男人,跟以前一样。
谢庭筠气笑了,“这帽子给我扣的这么随便?我出轨了?还是不爱你了?你的理由,我不接受!”
秦梦看了看他修长的手指,触碰过陆灵犀的手指。
秦梦又看了看他薄刃的嘴角,为陆灵犀喜笑颜开的嘴角。
非要滚到一张床单上,才叫背叛么?
思想不在一条线上,沟通都是心理负荷!
“你不接受是你的事。”秦梦往楼上走,她已经给副总通过话,接受调遣去上海科技院的安排。
可谢庭筠并不愿意就此罢休,再次拖拽秦梦,却不小心令秦梦踩空,意外扭伤了脚。
“梦梦!”谢庭筠怒火全消,慌张地抱起秦梦就去卧室,“我不是故意的,怎么样?脚踝肿了,是我不好,很痛吧?”
他手足无措地取出来医药箱,蹲在秦梦身边,用碘伏给红肿处消毒。
沁凉的药水覆盖在脚踝,秦梦看他因心疼而紧锁的眉宇,有一瞬的恍惚。
她没有拒绝谢庭筠的好,也没再提分手,涂抹活血祛瘀的膏药后,躺在床上,谢庭筠亲自下厨,给她熬了粥。
见秦梦安稳下来,谢庭筠暗暗松了一口气。
秦梦很好哄的,看样子是打消了分手的念头。
谢庭筠舀起粥来,吹了吹,送到秦梦嘴边,“我们好好的,乖。”
秦梦不置可否,谢庭筠的电话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的时候,秦梦瞥了眼,备注是恶徒陆灵犀。
谢庭筠屏幕防窥,侧了侧,便成了一片灰暗。
他放下碗,安慰秦梦道,“还有些烫,我接个电话。”
站起来走向窗边的同时,他接通电话,贴在了耳边。
电话里,陆灵犀在尖叫,“师父!我爸妈要打死我!怎么办!怎么办!救我狗命啊!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