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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让你看笑话了

刚走到瑞云院,便撞见了亲自搬了一大摞账本的红梅。

“参见二爷。”

猛地瞧见他到这边,红梅略显惊讶,但礼数还是需要齐全的。

只是她抱着一大摞账本,行李不便,还好沈辞远不计较,下巴一抬问道:“你家主子呢?”

“在书房里头呢,二爷请稍候,奴婢这就去通报。”

“不必,东西我替你拿进去吧。”

当沈辞远自顾自接过账本之时,他甚至有些讶异。

是不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

碍于礼法,小叔子怎能不经人通报,就进了寡嫂房间?

想想便觉得有些头疼,但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没有后悔的余地。

书房仍旧保留着沈听风在世时的装饰,不过是撤掉了那些鲜艳的窗纸,显得更加冷清而已。

沈辞远躲在柱子之后,恰好能看到书房内的景象。

阮秋词坐在紫檀木桌前,右手捏着毛笔,却迟迟不曾落下。

在她面前摊开的账册满满当当,仿佛一座小山。

每一本上面的账目密密麻麻,叫人看了便头疼。

阮秋词确实不懂持家。

这是沈辞远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的结论。

因为她对着最基础的前薄薄几页就开始皱紧眉头,另一只空着的手在纸上反复摩挲。

就这样,还想要在母亲跟前表现自个儿?

他缓缓摇了摇头,抱着账目往里头走去。

自门外传来阵阵沉稳的脚步声,阮秋词能辨别得出来,是男人的。

在这府中,有几人能敢大大咧咧来她处?

仅有一人罢了。

抬眼,果然和沈辞远好看的眉眼撞在一处。

那一刻,她听见心跳咚的一声。

来了。

【来了来了,我最期待的对手戏要来了。】

【女配可一定要努力啊,就看你的了。】

那些字句缓缓飘过,似乎加强了某些信心。

阮秋词“慌忙”收回眼,把毛笔放好,合住她“看不懂”的许多地方。

再看过去时,沈辞远已经走近,怀中的账本放下。

“阿弟怎的亲自帮我做这辛苦事儿,是我不称职了。阿弟来我这儿也没人通传一声,我这就去叫人备好茶水。”

说话间,她的眼眶已在缓缓泛红,鼻尖也透着粉色,活像只通体白皙顺滑的兔子。

沈辞远默默挡住她的去路,环顾了一圈儿,没回话。

反倒是问了一句最要紧的。

“看得懂?”

说的是那些账本。

沈辞远的目光快速扫了一遍,最后落在她闻言而变得紧抿的唇上。

见他看过来,人才开口。

“……应、应该吧。”阮秋词尝试着轻扯嘴角,想着笑笑,但有些笨拙。

那模样在眼前人眼中,是那样勉强。

“能便是能,不能便是不能,怎的嫂嫂这般模棱两可。”

闻言,阮秋词微微颔首叹息。

再开口说话,声音软得像浸了温水的棉花:“阿弟啊,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是这方面的料。这回可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了。”

不需要解释什么,因为那一纸赌约立下之后,府内上上下下早就传遍了。

沈辞远抱着账本而来,就是印证了这一点。

戏要演全套才有意思,她继续道:“我对着这些数实在头疼。从前在娘家时,父亲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从不让我碰这些。”

“不想我此刻连哪笔是城东良田的租子,哪笔是西街铺面的分红都分不清。”

她说着,指腹轻轻摩挲着账册,语气里满是无措。

顺着她动作看过去,貌似是这样的。

但很明显,那账本上的数字经过篡改。

墨迹有一道应该距离较近。

嫁妆的账本被人改了,还傻乎乎的不知道。

他没点破,只抿了抿唇道:“不如,我让人去寻个经验老到的账房,明日来帮你一道?”

“真的可以吗?如果是这样,可就多些阿弟了!”

当男子走后,阮秋词眸中闪过一道光。

沈辞远真的说到做到,第二日清晨,账房周先生准时到了瑞云院。

为了给那账房先生留个印象,她亲自给人倒茶,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

可不过一个时辰,周先生就匆匆收拾了算盘,眉间皱了较深的沟壑。

他起身对阮秋词拱手:“夫人,实在对不住,老朽年纪大了,眼神不济,怕误了您的事,还是请您再找人看看为好。”

闻言,阮秋词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毛,随即恢复如常。

“周先生,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您尽管说,我改便是。”

周先生见她如此,嗫嚅道:“这……”

并非是她有错啊。

想了想,周先生暗中提醒了一句:“夫人,这虽然是您的嫁妆,但也是沈府里的事,老朽确实不便多言,还请夫人另请高明。”

话说到此处,阮秋词自然明白。

周先生到底是沈辞远的人,聪明得很。

他知道其中弯弯绕绕过多。

掺和的多了,会有问题。

阮秋词不好多说,只攻手:“先生一路小心,今日多谢了。”

她只需要借周先生递个消息,至于账本……并不重要。

后来,老夫人那儿听说她看账本有困难,便接连派来了两个账房先生帮忙。

可是每一个都应付差事,甚至居然还趁着阮秋词不注意,修改了好几个数儿。

后来,他们见阮秋词对他们确实不错,就把老夫人收买他们改账的事儿说了。

无妨,走就走吧。

横竖她的目的不在此,不出阮秋词所料,转日沈辞远居然趁着空闲再次过来了。

他应该是在还那一次自己误打误撞救了他的情。

来时,阮秋词一个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里捧着账本,神情极其认真,但就是咬着下唇,一副很是艰难的模样。

许是余光看见了他,遂抬起了头。

“阿弟,”她声音带着无措,“叫你看笑话了。”

她也算是尽力而为了。

周先生和这府里的人通着气儿,回去便一切告知了沈辞远。

他来,亦是为了还清那一次的情。

但沈辞远不好直接说透,装着问她究竟发生了何事。

阮秋词一五一十地说了个干干净净,手还在轻轻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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